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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战起(1/3)
    春雷刚过,夏雨初歇, 转眼便是隆冬暮雪, 半载已过。
    所谓春夏秋冬, 在世人的心里不过是播种和收成,年复一年无何不同,可就在稻谷金灿灿地垂满山野即将迎来丰收之际, 一阵马蹄惊起, 山兽逃窜飞鸟惊惶四散, 山河不改四海清平的奢侈美梦终究是醒了。
    那日南王驾崩消息一出, 举国皆惊,文臣早就在古老的云式宗谱中找出数名有微末血缘关系的远房宗亲,只等在此种危机关头举荐继位;武将则已然上下打点, 手中握有亲武远文的贵胄名单, 要在这千载难逢的关头一改南国重文轻武的陋习,扭转自己的命运。然而各人心中的大义和小九九尚未出口,一道遗照便当头而下,王位竟然落入了已然远嫁南国成为人妇的云琊手中云琊暂代王位, 管理南国, 日后云琊与苏冕诞有子嗣, 该子继承王位, 为东朝南国共主。
    殿中顿时哑然失声,然而令他们失声的并不仅仅是遗诏的余威,更是东朝比邻而居的百万雄兵。
    是日南国的年号由南和改成南硕,南硕元年, 东华二年,西元十六年,北耀二十三年,经历两百多年的你征我伐,四国依旧挺立,期间也偶尔有过数十年的和平岁月,然而这本就难支的平和在这个深秋被彻底打破。马蹄入梦,山河摇晃,人们似乎预感到这次的战争会比以往来得更加猛烈和持久,深夜拥被,摩搓手上老茧,不住地叹息,勤劳耕种也不过是蹉跎岁月。
    在很久很久以后,那些见惯沧桑、笔锋冷硬如刀的史官在讲述回顾这段历史之时,深沉凝重的笔墨之下依旧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惨烈,似见兵戈相撞,如闻呐喊如狂,他们将这场几乎令四国覆灭生灵涂炭的战争称为四国之殇。
    而如今这场大战才刚刚拉开序幕,便已山川变色,血流成河,幸而一场大雪覆下,还了天地一片素白之色。
    东朝北边的一处山坳小镇,看似偏僻,却是一条供商贩走南闯北的秘密捷径,四国开战炮火连天,他们就是在这炮火之下刀尖之上赚钱,本就是豁出了性命,更不会在乎如今这能硬生生将人冻出窟窿的恶劣天气。
    一家看似破落的小客栈里,伙计们却是忙得脚不沾地,一壶壶热酒在火上烧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店内各色人等,有老有少,有状如蛮牛的彪形大汉,也有瘦骨嶙峋像猴子似得小老头,他们各自盘踞桌前,或埋首吃饭,或与同伴侃侃而谈。
    角落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拉着一把乌木二胡,用那几乎老朽的声音唱道
    “理征衣鞍马匆匆。又在关山,鹧鸪声中。
    三叠阳关,一杯鲁酒,逆旅新丰。
    看五陵无树起风,笑长安却误英雄。
    云树濛濛。春水东流,有似愁浓。”注1
    这是南国一位新晋词人所作小令,写羁旅愁绪,发怀才不遇,在这隆冬的大雪深处被吟唱开来,落入这群背井离乡的商贩走卒耳中,别有一番感慨。
    而悲慨之音刚落,凄婉的二胡竟转出一柔和的声调,同时只听得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音柔声道“十二月辛丑,吾至莱宛,母无恙否吾遇同乡丁侄,相互照拂,一切顺畅,母毋挂念”
    这是一封刚刚奔赴到前线的儿子写给母亲的家书,慰问母亲的身体,告诉母亲自己到了莱宛战场,遇到了同乡的丁侄兄弟,两人可以相互照顾,万事顺利,希望母亲不要日日担忧牵挂,照顾好自己。若遇到事情,可请隔壁铁匠老张帮忙,实在紧急,就请阿姐写信给他。待他他日挣得军功,就给母亲和阿姐做身好看的衣裳,望来年能够团圆。
    这信写得实在是平淡之极,没头没尾,也不知这个叫个人叫什么,最后到底有没有挣得军功扬名立万,众人原想着他立下誓言,之后就得进入少年热血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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