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坐在火旁, 湿发垂额, 双眼紧闭,附着于脸上的水迹化成淡淡的烟,往上飘去, 耳边尽是哗啦啦的雨。
那年冬天, 也是这样一场毫无预兆的雨, 劈头盖下, 逼得她在林间飞奔来到此处,雨歇了,她从此地踏入西宣, 那时的她一头雾水, 两眼抹黑,不知过去和未来。
也是在此地,西流与她初逢,隔着无穷尽的大雨, 原以为只是惊鸿一瞥, 未曾想到还有千山万水。
时间倏忽而过, 为雪白头的青山又见新绿, 长眠的虫兽重新探头,凛冬已过,春色冒头。
如今又是一年花开满山坡,风光浓似酒。
无疆打坐一炷香时间, 便退去一身湿漉,她已经学会如何用内力烘干衣物,可是这次很奇怪,她觉察到体内经脉中多了股陌生的真气,自刚才从丹田处奔涌而出,流淌于经络,像是一团小火炙烤着,热热的,非但不难受反而有点舒服。
“奇怪。”无疆低声道,是没打算让人听到的自言自语,屋外大雨瓢泼,轻而易举地将这声音掩盖了过去。
可西流而尖,在这如万马奔腾钟鼓齐鸣的雨声中,听到了这声极轻极短的自语,他抬眸,隔着火光问“怎么”
无疆一抬眼,触碰到他的目光,仿佛满屋的火光都落入他的眼中,明亮而炙热,无疆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赶忙挪开脸。
其实,自从刺他一剑后,无疆就有些无措,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她有些笨拙地躲避他的视线,垂下双眼看向地面,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感觉体内多了股来路不明的真气。”
火堆燃烧着,整个房间都是温柔的感觉,她头发扎起别过脸去,露出流畅而清晰的下颌线,从柔软稚嫩的耳垂旁蜿蜒到颔,清冷又柔美,甚至有几分俏丽颜色,颔下之项白皙无瑕,颈线修长,山中夜雨如晦,西流却似见到三月桃花纷飞。
是极美的颜色。
西流嘴唇有些干燥,轻轻抿了一下嘴角,而后开口道“这真气应该来自孤燃花。”
无疆闻声转过头来,却只看着火堆,火势渐弱,她从旁捡起一根柴火投入火中,将火光又挑亮了一点,听西流继续道“真气内力需得靠人日复一日的勤修苦练,日渐累积,才有所获,是以入门之时,师父都会告诫弟子,习武之道贵在勤勉,切不可急功冒进、投机取巧。”
“听起来像是陈词滥调,但这确是习武之道,但凡以旁门左道窃取内力真气或是修炼邪功速成者,最终都被反噬坠入魔道,比如吸星大法,比如边陲疆地的种蛊吸功之法,皆不可取。修习内力虽无捷径,但也并非全无技巧,上好的心法秘籍,按其修炼可事半功倍,极北之地的寒玉床,在上修炼一年堪比他人十载,再有就是世间奇珍异草,有愈伤增功之效。”
“孤燃花是世间奇珍,长于极寒之地,此花三十三年生根,三十三年发芽,三十三年开花,花开一年,纯白的花瓣中心出现一点朱砂红才算成熟,熟后三月则败,若是无人发觉,便从此消弭于天地,人生也不过百年,再也等不到它第二次开花。”
“书载此花有治愈之效,未曾提及对武功的影响,但古籍经久,许多记载也不详尽,孤燃花之功效也未有人亲身体验过,就如我们之前并不知服食之人的血液有治愈之能,你的内力增长也许是它另一层隐藏的神效。”
无疆手掌握拳,试图去调动体内真气,但是这股外来的真气只在危急之际爆发,此刻又开始不听她使唤,只是静静蛰伏着。
“好像不能为我所用。”无疆有些泄气道。
“不急。”西流撕下火架上的一片肉,递到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