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十年退役,张随洲拒绝了组织派车送回的优待,兀自买了两天一夜的票,低调踏上了回乡的火车。
窗外的景色一路从荒凉的戈壁变成起伏的小山峦,逐渐往记忆中的家乡靠近,他的心却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既没有游子归乡的期许,也没有衣锦还乡的喜悦。
十五岁那年家里没了亲人,他跟了婶子一家,女人嫌他是个包袱不想管他,占完了父母留下的东西,扭身就把他丢进了部队,再没有一句问候。
这些年或苦或累,他都没有提起过任何回乡的念头,几乎忘记了故乡,把部队当成了家。
然而一个月前出任务发生了场意外,他的一条腿不幸废了,乡里又送来消息,说婶子病危,希望他能回去看一眼。
组织说念他这些年表现一直很卓越,又认为他和家人多年不见,于是赋予了极高荣耀后,提出送他回乡,好好休养自己,也尽迟到的孝心。
他向来服从组织的安排,这次也不例外,他废着不能出任务,在部队里办不成什么事,死赖下去也不是道理。
“哥哥,能进去一些吗”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从窗外收回目光。
原本空荡的车厢里不知什么已经时候挤满了人,他身旁立着个小姑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张随洲没说话,挪了挪自己僵硬的右腿。
迷彩裤脚被塞在座位下的行李箱勾了一下,一截假肢一晃而过,小姑娘惊呼了一声,像是被吓了很大一跳。
张随洲眉心微凝,小姑娘得知自己失态,急忙捂住了嘴,随后弯了弯腰“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方便。”
张随洲肃萧着张脸,薄如刀裁的嘴唇吐了两个字“没事。”
小姑娘轻瞥了男人一眼,敛下眼皮子,原本以为要挨着个大帅哥坐的好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暗道居然是个残废。
座位间挤得紧,她侧侧身体,生怕靠在了男人身上,浑身不自在,可又没法子,最后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本书,翻着转移注意力。
张随洲个头高,头靠在靠垫上,即使他不乱动,垂下眸子就能翻过小姑娘的头顶,把书页上的内容扫个一干二净。
他对小姑娘打发时间的读物没兴趣,想着干脆闭上眼睛养神。
可也就那么个瞟眼的功夫,书页上一个和自己分毫不差的名字落尽了眼睛里,这不由得让他脑子一热,忍不住半垂下了眸子。
火车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书页翻了一张又一张
“张随洲张随洲”
“他娘的不会还在睡吧”
春寒料峭,一阵风过,破旧木门上脱了一半胶的对联被吹的飒飒作响。
木门外杵着个精瘦男子,正举着拳头往门上砸,陈旧腐朽的木头有频率的振动,沉闷的砰砰声不间歇的响。
随着屋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激烈,屋里酣睡的人意识也逐渐清明起来。
张随洲睁开眼,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脑子一阵晕眩冲得他两眼发黑,胃里翻江倒海,酸水随时像要从干涩的喉咙口冒出来一般。
这分明就是宿醉后的反应。
他按住自己发胀的脑门,想要缓解不适,一摸头发觉自己扎手的板寸不见了,取而代之竟是一头杂乱的长发。
“张随洲,你要是不去就应一声,我可不能再耽搁了”
外头的敲门声停下后,又换成了叫喊声。
张随洲顾不得满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