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听到这样的问话,脸上透出些许惊讶,“珩公子,你怎么连奴才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顾恒更觉出不对劲来,“我应该记得你的名字吗”
小厮一别嘴角,哭丧着脸,“珩公子,你就别耍弄奴才了,奴才可要伤心死了。”
这小厮不过十几岁,在顾恒看来就是一个小孩子,见他心思单纯,便哄了两句“好了,公子我难受得很,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珩公子烧热,怕不是把脑子都烧坏了”小厮伸手试探顾恒额头的温度。
顾恒任由他摸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许是如此,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见顾恒并非真心戏耍自己,刚才那哭丧的神色,转眼已变为满眼的担忧,“奴才叫沉玉,珩公子病得如此厉害,可惜身边没有大夫,只能到长亭侯府才能医治了。”
长亭侯,听到这熟悉的名号,顾恒心头一跳。
“我这是在哪里”顾恒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沉玉连忙扶住他的上半身,“珩公子,这里是青崖官驿,离京都也就两日脚程了,你歇息下再赶路也不迟。”
顾恒点点头,环顾四周,没来由多了几分亲切之感。
这青崖官驿还是他当年初入仕时一手督办的,原本是为了方便进京赶考的学子,如今倒让自己住上了。真正住进来才觉得这地方实在简陋了些,耗损也严重,连桌角都有了划痕。
沉玉又端来一杯冷茶,伺候着顾恒饮下,“这地方到底比不上咱们长亭郡老家,就连寒山寺的斋饭都比不得,珩公子你不管怎么说也是侯府里出来的小主子,竟让那些势利眼这般作践”
“怎么了”顾恒听出话音来了,“我在这里的事,都有谁知道”
沉玉愤愤不平地撇了撇嘴角,“还能有谁知道就是那官驿的驿丞,今儿中午留下的都是冷饭剩菜,奴才气不过找他们理论,那驿丞趾高气昂,说什么长亭侯府已经没落了,如今官驿能接待就算不错了,要想住好地方吃好东西,自己花钱找客栈去听听,这都什么话我倒是想住客栈,可不是路太远珩公子你又病着”
顾恒听了这话,心下觉得疑团重重,好像有什么事情跟他想象得不一样。
如果他是从大理寺偷天换柱金蝉脱壳逃出来的谋逆重犯,怎么会跟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待在官驿里,丝毫不隐匿行踪
但如果不是,又是谁替他洗脱了罪名难道是卫明桓不甘心放过四皇子,非要治卫明楷的罪
我朝早有祖训,不得血亲相残兄弟相杀,即便是早年夺嫡失败的其他皇子们,也不过当个闲散王爷过着富贵无忧的日子。
卫明桓难不成还要违背祖训,置四皇子于死地
顾恒思来想去,连带脸色也不免难看起来。
而沉玉仿若未觉,仍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咱们长亭侯府再没落,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公侯之家,想当年这卫朝天下,得有一半是咱顾家祖先打下来的,即便如今不得陛下重用,那来日还没有重新启用的时候么一个个狗仗人势,不过是个官驿的看门狗,还不把堂堂百年世家放在眼里了”
“罢了,沉玉,你别说这些了。”顾恒示意面前的小奴才住嘴,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尚且捋不清现下的状况。
沉玉见顾恒神色不虞,倒也住了嘴,可没过一会儿,他又嘀咕道“若不是当年嫡公子一门心思卷入夺位的争斗当中,顾家也不至于败落至此,这些年兵权撤了,连在朝堂之上的立足之地都快没有了。咱们长亭侯府,如今恐怕是人人可欺了,唉”
成王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