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郁穿着一袭素衣, 坐着木车, 挡在下田必经的路口,对肩挑粪肥的宁怀道。
城门之外二里的武库附近,毕方军正在安营扎寨, 主将很快就要抵达郡衙。秦郁听说,这支军队有六千人, 人人手持斩风剑,是镇守武库的主力,也是尹昭以中府名义向魏国王室申请的, 为在此举办六国论剑, 维持现场秩序的论剑之士。
而此时, 桃氏门下仍有二十余位工师的亲眷未来得及撤出, 他们无处可去。
在秦郁的再三恳求之下, 宁怀终究是叹一口气, 点了头。宁怀同意让他们藏进宁氏祠堂的地下室, 待风雨过去再露脸,期间,所有的用度由宁家人负责供给。
如此, 桃氏才能全力应战。
姒妤和佩兰组织亲眷腾挪,忙活半天,总算把后顾之忧安置妥当,大有些背水一战的悲壮。六丫怀胎已近十个月,仍然不愿意离开姒妤,是最后才动身的。
“姒郎。”
祠堂内,姒妤把门板合上,要盖稻草,忽然听见一个缠绵悱恻的声音。六丫垫着脚,对着那道光线说道“姒郎,再陪我一会。”姒妤笑了笑,又挪开门板。
两个人坐在狭小的泥窖里。
姒妤俯身,贴着六丫隆起的肚子。
“这孩儿是越来越喜欢踢我了。”六丫咯吱咯吱地笑,“将来定不让人省心。”
“夫人。”姒妤道。
“哪位夫人”六丫从未听姒妤这般唤过,一时没反应过来,又不见姒妤回答,好阵子才领悟这声夫人是自己。“”她飞红了脸,捧着肚子往角落躲去。
“姒郎,我还没有名分呢。”
“夫人不嫌妤身有残疾,一路相伴,感激不尽。”姒妤温柔地牵起六丫的手。
空气中飘着谷物发酵的气味,微微醉人,细腻的尘埃在光口之下缓慢地旋转。
六丫觉得窒息。
温馨的气氛让她想起二人的初夜。那时他们刚到郢都,还未寻宅邸安置,偏就碰着上官公子追着胡梭讨要赤翎宝剑,等姒妤解决事端,太阳都已落山。他们只好在芰荷楼住下。厢房奢侈华丽,妙趣横生,许多物样六丫从未见过。她见一个精致的青铜罐子,罐子顶部不足三寸的圆盖上竟然立有八匹骏马,她觉得很有意思,就打开看里面,结果,里面摆着一串玲珑小巧的铜串珠儿。她把串珠戴在手腕,拿到姒妤面前摇晃“姒郎,你听这个声音,好像珠珠里面有水似的,真好听。”姒妤道“丫头,这不是手链,别乱戴。”六丫抿了抿唇,正要放回去,忽然发现姒妤那张白净的面庞变得红润润的,衬着纱帐更显英俊。“姒郎,那你说这是什么你教我。”她单纯得很,完全不知道深浅,只是一个劲想弄风情。姒妤安静的坐着,脸却越憋越红。“姒郎热不热”六丫偏不解下串珠儿,坐在姒妤的腿上,抽出贴身的丝绢来,给姒妤擦汗。女子的体香萦绕在鼻息之间,姒妤终归是败下阵来,他一脚踢去拐杖,解开六丫的薄衫,把人儿压到床帏中。
姒妤没有说一个字,用行动告诉了六丫那串铜珠儿的妙用,以至于后来,不过遇见寻常的一串手链,六丫都不敢多看,只急急避开,不然身子就要化了似的。
“既是夫妻,当相敬如宾。”良久,六丫鼓起勇气,开口道,“你能告诉我,你的腿是如何伤的么或许你回来的时候,孩儿已经出生了,我想给他讲故事。”
正此时,门外传来号角声。
姒妤的眼中划过一道波澜。
“不早了。”姒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