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有屎。
活了大半辈子,还这么拎不清。
她静静地看着他们,忽然可怜起他们来。一辈子勤勤恳恳不偷不抢,半截身子埋土里的时候却还被辛苦养大的儿子坑一把,既要操心监狱里大的,又要养育两个小拖油瓶。
向老头看着前儿媳嫌弃、不屑,甚至鄙视的目光,默默地流下两滴浊泪。是后悔,是羞愧,也是无地自容。
明明有这么好一儿媳妇摆在面前,为什么就是不会珍惜
明明可以安享晚年,却硬作得无家可归,老无所依。
他拉了拉老伴儿,“算了,回吧。”
张春花还想软的不行来硬的,回头见老头儿脸上的泪,过了一辈子,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顿时也红了眼圈。
她后悔啊,她比谁都后悔,后悔得抓心挠肝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她也想豁出老脸不要,跟鸭蛋妈赔个不是,只要别再待羊头村,当牛做马她也愿意。
让他们回去吧,她保证不对她的事指手画脚,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让他们回去吧,她保证不出去嚼舌根了,每天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做好一日三餐照顾好孩子。
让他们回去吧,她保证
然而,张春花知道,林凤音的脾气,一旦做了决定就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这儿,只不过是自取其辱。
也不知是残存的自尊在作祟,还是怀里的耳福被众人的指指点点吓哭了,她清清嗓子,挺挺胸脯,打直肩膀,抱着耳福走了。
带着她这辈子最后的倔强。
林凤音静静地看了会儿,相信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以后都不会再发生的插曲。鸭蛋想他们可以回村看他们,带点水果买点药,是他作为孙子该做的,但别想指望她。
耳福差点被卖的事她听说了,因为从中牵线的二贩子就是当年拐卖妙然的下家,金家已经埋伏了很久,就等着让她吐出上家呢。
***
对新买的小汽车,鸭蛋很快没了新鲜劲儿,对虾米的爱倒是始终如一。吃饭要将它拢自己脚下,专捡最软最香的肉扔给它,睡觉也要跟它一个屋,每隔几天还会帮它洗澡梳毛。
这不,饭碗刚放下就往屋里跑,虾米吐着长长的舌头紧随其后。
“妈你怎么在这儿”他警惕的四下打量,赶紧跑去摸了摸枕头下,发现自己的“宝贝”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才放下来。
“臭小子,又偷藏什么了”
“妈你怎么老来我房间啊,是你说我都大孩子了,你是女的,我是男的”
“得得得,少废话,坐下,有事说。”
鸭蛋撅着嘴,一屁股坐枕头上,生怕他妈把宝贝收走。
林凤音懒得管,正色道“他你也知道,你爷爷奶奶也回了村里,现在就咱母子俩,有什么心事你都可以跟妈妈说也可以跟金叔叔说。”
她决定找找个突破口。
鸭蛋低着头,“嗯。”
“以后只剩我跟妈妈,外婆说了,有困难她和舅舅一定会帮我们的。”
林凤音心内冷笑,刘巧花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但儿子不知道她的为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渴望得到长辈喜爱和认同的孩子,没必要对他发火。
遂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短短的头发很扎手。“妈妈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可以吗”
鸭蛋挑着眉毛,跟金珠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神,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
不知不觉,她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其实,如果你没准备好,也可以等两年,等你大些,懂事儿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