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一夜。
为什么摸他的头霍枕宁想不明白, 偷出一只手来, 指尖粉粉挠上额角。
“我摸他头了么”她也忘了自己有没有摸过, 仰着头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不记得了。”
即便摸了又怎么样夏功玉是大粱的臣子,她赞赏他, 宽慰他, 难道还需要恪守男女大防么
她将自己心里头的一点儿发虚按下去, 坦荡荡地看着他。
眼前人乌睫盖眼,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她与他此刻挨的很近,近到可以听见他清浅的呼吸。
有些冷场, 霍枕宁歪着脑袋,去看他乌浓睫毛之下的眼睛。
“那要不摸头, 还能摸哪里”她蹙着眉, 想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摸脸不合适吧,手也不行,难不成要摸耳朵”
她想了想, 都觉得不能接受,相当抵触。
世间的男子
她想到了世间的男子,无端端地心念一动, 仰头正对上他的眼神。
清风朗月,江微之心意动荡,眉目间有些显而易见的凄落。
“您还想摸耳朵”他的眼神深邃, 像是要望进她的心里,“哪里都不能碰。您是万金之身,怎能轻易触碰凡人”
霍枕宁不服气,低头看了看她与他之间的距离,继而抬眼道“那你挨我这么近是想做什么你就不是凡人了”
月华洒落他的肩头,轻易地给他氲出一圈光芒。
他眉眼清明,带了几分的哀恳,果然俊美的不似凡人。
“像你这般屡屡犯上的,早就应该打发到翰海养鸭子。”霍枕宁不满地咕哝了一句,想到那只令人鸡飞狗跳的仙鹤,愈发地不满,“养仙鹤吧,喂它吃小鱼小虾,长寿富贵”
她就是这样灵动的一个人,头脑里稀奇古怪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
江微之忽然想起十三年前的那场冬夜,喧嚣的焰火繁华糜丽,小小的公主要将他包进饺子里,蘸蘸醋吃掉。
小小的少年,一步一个脚印,咬着牙挺着脊背,将差事办的干净利落,最终长成了他自己想要的样子,可是在他成长的岁月里,他的名字始终同江都公主联系在一起。
他不靠父兄,不仰天恩,世间人却总将他的努力抹杀,归结为裙带关系未来的驸马,陛下自然提携。
所以他蒙住了双眼,忽略了她的美好。
心头的懊悔之意如山呼海啸席卷而来,他一把抓住了她扬起的小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将自己的手嵌进去,扣住了她的。
霍枕宁的手在他的掌心挣扎,她有点儿后悔自己没有早些逃开来,可目下已然来不及,她极其费劲儿地,将自己这只被制约的小手扬起来,甩来甩去,却一点都甩不脱。
江微之止住了她手的乱动,带着她轻轻扬起,按在了她头顶的柱上。
他欺身上前,与她的距离瞬间拉近,鼻尖快要碰到她的鼻尖,鼻息清浅,眼神蒙蒙。
“公主,臣错了。大错特错。”他近乎于哀求一般看向她,语音中带了几分颤栗,他将自己的额头低下,轻轻地抵着她的额头。
霍枕宁僵直了身子,无措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愈发的低沉,好似被扼住了脖颈,有些沙哑。
“我会待你好,真的。”他低低的说着,一滴晶莹的水珠落下来,“生生世世待你好。”
素来骄傲的殿帅,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单膝跪在了公主的身前。
他有一双清冽的眼睛,此时却蒙了一层水汽,他虔诚地向她剖白,“公主,请您嫁给臣,臣愿豁出性命来爱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