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确是从宴席上杀过来的。
长公主心爱的汤池被搞得一片狼藉。
回禀的人来说, 那汤池岸边上全是水, 公主湿漉漉的, 那位后进去的禁军首帅也湿漉漉的。
两个湿漉漉的人在一块, 能干出什么湿漉漉的事儿
公主和那位殿帅,动静也太大了吧
长公主一边感慨着现在的年轻人啊,一边又有些小小的自责, 接着便使人安排酒宴, 在玻璃房子里赏月赏雪。
霍枕宁叫木樨叫不到, 叫兰桨也不应声,再着人去寻应大虎的踪影。
叫绿沈的小内侍悄摸上前,附耳道“木樨姑姑和兰桨大虎都被殿帅给捉了去, 殿帅说,要把他们丢去白虎涧喂老虎。”
听了这话, 霍枕宁差点没把自己给摔出去。
这是个什么人呀这是个强盗吧
这鲤鱼山中是有道白虎涧, 可那里面有老虎吗
有吗
江微之这个混蛋,说的出做的到,从前她这样的美色当前,他都能坐怀不乱, 那么将木樨他们送去白虎涧喂老虎这等事,他一定做的出。
霍枕宁惊慌失措,点了绿沈随着她来, 身后稀稀落落跟了一群小宫娥小内侍。
公主的小喽啰们扛着棍子、扫把,宛若一群乌合之众,跟着公主便奔到了江微之的临时住所外。
她气急败坏, 心里却有些发虚。
“先把窗棂都给我砸了”她一边叫嚣,一边指挥小喽啰开始砸这样万一一会儿自己被江微之抓进去,也不怕逃不出来。
小喽啰们哪里干过这般丧尽天良的事儿,此时得了吩咐,摩拳擦掌的,几棍子下去,糊着韧皮纸的窗子连纸带窗棂子都给砸的稀巴烂。
郑敏领着禁军在一旁不敢作声,待殿帅自房中开了门缓缓而出,郑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大义凌然地对公主道“殿下,您这样不妥吧。”
霍枕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郑敏恭敬有礼地退下,对着江微之道“殿帅,卑职失职了。”
江微之站在廊下,月华如水般落在他的眉眼上,一派平静。
“不过戌时二刻,公主不在琉璃阁中赏月,来臣这里砸屋子”他往门上轻轻一倚,若孤松一般的身姿有些慵懒。
霍枕宁虚张声势,扬了扬手。
“把我的人放了”霍枕宁双手叉腰,语出威胁,“你好大的胆子”
江微之心中一乐。
“在押去白虎涧的路上。”他话说的轻飘,往那游廊下一坐,一双长的无处安放的长腿斜斜一搭,“以身饲虎。”
霍枕宁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气的一甩手,蹬蹬蹬领着人冲进了屋子里,翻翻找找了好一会儿,确信人不在,旋即冲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坏”她还是不肯相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快叫人把她们接回来”
院子里,廊外头落起了雪,簌簌的。
公主披了厚厚的裘衣,脖上围了一圈白狐毛,将小小圆圆的脸挡住了泰半,在雪中发着脾气。
殿帅向着郑敏微微点头,郑敏会意,撑起大大的十二根兽骨油伞,立在公主身后,为她遮住落雪。
“白虎涧千尺深,直通地底,里面不仅有死老鼠、到处窜来窜去的萤镰、弯曲盘旋的长虫、还有白森森的死人头骨、说不得还有僵尸绿油油的眼睛,抓着你的胳膊要你带他回家”说到这,江微之看着公主气呼呼地样子,忽的调皮之心,一双星眸意味深长地斜了公主一眼。
霍枕宁被他这一眼的眼神吓了一大跳,头皮瞬间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