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跪跟外头跪去,别在我这里现眼朕是不可能放你去的”
霍枕宁双眼红肿,不复神采。
天下人都在怪她贻误了军清、早朝上朝臣们对她尖刻的谏言依旧在耳,父亲回来时,面色铁青的样子
还在眼前。
她认,哪怕她并没有去罚那丑汉子跪上几个时辰,她全认。
只因失踪的人是他的父亲同兄长。
推己及人,她爱自己的爹爹至深,江微之现下一定恨透了她吧
眼泪一颗一颗地落在地衣之上。
她甚少落泪,身为天之骄女,她事事如意,哪怕是被江微之屡屡推拒,她依然百折不挠。
可在今日得知国公失陷的消息时,她足足哭了一个晌午。
她对不住江迟,对不住璀错。
她抹了抹眼泪,冲着内殿喊“爹爹您就放我去吧女儿答应您,这回回来一定修身养性,再不做那些任性妄为的事我读书,我学琴,我给爹爹做袜子,给爹爹缝帽子,再给爹爹绣一条有眼睛的大龙”
皇帝自内殿气急败坏地冲出来,气的手抖。
“我用你做袜子缝帽子”他一下子坐进那宝座,气的直数落,“知道那儿有多危险么你去你去了一准受那小子的气”
他后面的话不想说。
女儿打小跟在江微之后头转悠,姻缘都是求来的,那江微之一定会因此事迁怒女儿。
他不想女儿受委屈。
他痛心疾首。
“你回去跪去,没得为了一个男人跑前线送命,朕的女儿不能受这样的委屈。”他闭上了眼睛,有些疲累地倚在了宝座上,“驸马还没有选定,若是那小子果真恨上了你,爹爹再给你找一个好的。大不了,爹爹养你一辈子,你不是说,要很爹爹娘亲埋一块儿么爹在永陵的墓里头给你留块地儿,成不”
他越说越伤心,这几日夜夜为着国事操心,不眠不休地,愈发地疲累,“朕绝对不会放你去的。”
霍枕宁听了皇帝的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得急切。
“爹爹,我听话,您就放我一马。”她膝行至爹爹的膝前,将脸埋在爹爹的膝盖上哭,“爹爹,您若是不放女儿去,女儿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皇帝倒笑了。
“你撞一个试试”他笑过就怒了,指着那雕龙刻凤的柱子伤心极了,“老子养你这么大,你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可真有出息”
十几岁的女孩子,为了心上人似乎能放弃一切,无所畏惧。
霍枕宁将鼻涕眼泪蹭了皇帝一袍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爹爹,我说笑的。可是您若是不放我去,女儿恨您一辈子”她扯着爹爹的广袖去擦眼泪,又信誓旦旦地保证,“您就放我一马就一马”
皇帝将自己的袖子拽过来,看着自家女儿那双如鹿一般天真纯粹的眼睛,突然就有些不忍来。
“朕派禁军护卫着你去,但朕要你答应。”皇帝到底是心软了,他认真地交待自家女儿,“若是见到他,他待你冷淡口出恶言,你即刻返回。”
霍枕宁不假思索地点头,信誓旦旦“即刻返回,一个顿都不打”她退了一些,在地上给爹爹磕头,“谢爹爹放女儿一马”
皇帝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认真地同女儿交待。
“朕今天可以放你一马,明天也可以,但你要记住,朕是你爹爹,不是放马的。”
霍枕宁破涕为笑。
皇帝说了句笑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