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枕宁一听,倒委屈上了。
“女儿在爹爹心目中,就这么不中用吗”她对天赌咒发誓,“爹爹富有四海,女儿的一切都是爹爹给的,也显不出女儿的赤心来,我听民间都说儿女孝不孝,端看人老时,等您老的不能动了,女儿服侍您,成不”
皇帝闻言乐也不是,气也不是,指着女儿鼻子就骂她“朕用你朕多少好人不用,用你侍候”他骂归骂,心里头到底疼女儿,取了那一串宝石金项链,递给女儿,“赏给你玩儿,爹爹
送你一句话,万莫为了不相干的人生闲气,自有爹爹收拾他们。”
霍枕宁将那金链子拿在手里头摩挲,小声道“女儿自己就收拾了。”
皇帝默了默,也不知道如何说,良久才道“你有爹爹,有祖母教导,是个极好的孩子,旁人说的话不要放在心里。”
霍枕宁忍了忍心泪意,轻轻地问爹爹“爹爹,女儿死了会埋在哪儿”
皇帝听了就骂她“嘴里死不死的,怎么就这么晦气呢”见女儿诚恳地看他,他叹了一口气,“爹爹再疼你,你也是要出降的,嫁了人,那便是人家家的人。”
下面的话没说,可霍枕宁知道爹爹的意思。
“爹爹,等女儿死了,想和您还有娘亲埋在一处,埋自己家里头。”她说着说着,泪珠子便滚落下来。“到了下边,女儿害怕。”
璀错听了,感怀心事,泪水也盈了框。
皇帝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沉重地点点头。
“才多大点儿的人儿,就想着死不死的。” 他站起身,心里有些哀戚,也不知女儿是受了多大的打击,才会这么消沉。
他摆了摆手,看了眼一旁默默抹泪的璀错,又道“丫头,别陪着公主哭了,朕赏你一对赤金镶宝石的镯子,一会儿就去宝库里领去。等你出嫁,朕也给你添妆。”
璀错跪地谢恩,眼望着陛下的背影,和公主又默默坐了半晌。
到了第二日,圣上的旨意便下来了。
孟九如,少条失教,以狂悖之言辱骂君女,以下犯上,当以大不敬论处,不赦之罪,念其祖父对社稷有功,免除死罪,鞭笞一百以儆效尤。
齐国公府虎威将军之妇程丹宜,识人不明,观心自省,罚茹素三月,不准出门行走。
此圣意一出,满帝京哗然。
多少朝臣之女拍手称快一向凌驾于她们这些闺秀之上的孟家姑娘终于翻船了,喜闻乐见。
只是那程丹宜一并被罚,倒使得诸人都好奇起来,这二人究竟是犯了什么过错
参加过那日北宫宴席的,皆是贵妇人,她们不免告诫自家女儿,日后行事一定要谨言慎行,一个魏云扶,一个孟九如,那就是得罪大公主的下场。
至于那丧妇长女无教戒也一说,却悄悄地甚嚣尘上。
江微之耽于差事,甚至还没来的及同公主为自家求情,便等来了陛下的旨意,他心下暗忖,公主到底不是那般浑不讲理之人。
到了第五日,帝京又是一个重磅消息传出,宁王爷退了孟家的亲事。
众人皆心下了然。
孟九如被陛下这般发落,宁王再同她成亲,那岂非娶了个陛下都盖章少条无教的女子
北宫的时日悠闲,天气很快便从酷暑中挣扎出来快入秋了。
霍枕宁是八月末的生辰,过了生辰,她便十五岁了。
圣上又有旨意降下,要为江都公主同宜州公主兰台选驸马。
宜州公主三月满的十四,算是搭上了大姐姐的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