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看到站在门口不请自来的赵云澜,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只是平淡而又客气的请赵云澜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坐下,从厨房端了茶具,替他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然后盯着茶几,目不斜视的将茶递于赵云澜面前,做足了矜持的派头。
赵云澜见沈巍这傲娇别扭的模样,自知表情收不住,便干脆大大方方的把得意洋洋的笑容摆在了脸上,一边对着沈巍傻笑,一边低头抿了口沈教授特地为自己倒的热茶。
放下茶杯,赵云澜又下意识的掏出了棒棒糖,撕开糖纸就往嘴里塞,然后自顾自的分析起了对沈巍今日言行举止的看法“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绝情,明面上呢,冷酷无情、稳定军训,背地里呀,面面俱到、偶尔心软。难。”赵云澜的语气可谓是极其的义正言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巍试图用喝茶继续死撑,以此来掩饰自己因为被对方猜中,而略显不安的心绪。
“黑老哥,还演呐。”赵云澜满含深意的勾起了嘴角,舒服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然后毫无求生欲的挑衅道,“除非你会那个什么,消除记忆,把我的记忆给消除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呢。”正中下怀的沈巍放下茶杯,大大方方的对上了赵云澜的双眼,开玩笑,好不容易才等到赵云澜这小傻子在玩火的边缘试探,他还不借此机会让这小东西好好长长记性,免得他总以为能吃定自己了。
果然不出沈巍所料,听到这话,赵云澜的笑意瞬间便凝固在了脸上,原本搭在沙发上起舞的十指也僵在原地,小眼神充满求生欲的四处乱瞟,企图转移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算了。”沈巍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收敛起眸中的锐利,垂下头,淡淡道,“编一个谎言,要用千万种方式去圆,我累了。”
“这就对了。”眼见聊天危机解除,向来油盐不进的沈教授也终于愿意主动服软,赵云澜立马喜上眉梢,极其嘚瑟的往对方面前凑了凑,嬉皮笑脸的宣誓主权,“虽然我吧,一直以来对黑袍使大人是有一些不大恭敬,不过这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之前说了,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是。”沈巍没有否认,而那双紧盯着茶杯不放的桃花眼,在此刻,也显得极为深沉与纠缠,“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从来没变过。”说着,沈巍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抬头望向某人玩世不恭的侧脸,眼底的那一丝爱慕,怎么也藏不住。
好在赵云澜那时候光顾着皱眉思考这话中的深意,待他回过神来对上沈巍视线的时候,后者早已有条不紊的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变回往日那般云淡风轻的斯文模样。
万年的岁月就是他人生中最严苛的老师,而他第一个学会的,就是隐藏自己的情绪。
“一直”赵机灵眼珠子骨碌一转,嘴角一扬,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便想要套话,“我一直也有一个疑问,你这个一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巍没有回答,可因为赵云澜的这句话,他脑中还是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万年前,那个微风拂面的晴朗夜晚;想起了万年前,那个自称“昆仑”的“大荒山圣”;想起了万年前,那个邓林初遇便乱心曲的意中人,以及他曾说过的,还会再次相见的约定。
记忆的碎片不断在脑海中闪现,饶是淡然如沈巍,也难免在重回现实的瞬间萌生出那么一丝恍然。他心虚的眨眨眼,避开了赵云澜那张与记忆中的故人一模一样的皮囊,抬手推了推眼镜“这个、这个我现在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