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并没有顾得上扶一扶眼镜, 而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裁判员, 以及旁边矗立着的记分牌。在已经停止工作的记分牌上, 鲜红的数字有些冰冷刺目。
“总比分7:6”
“比赛结束胜者是冰帝学园的迹部景吾”
刚刚决定胜负的一球最终挂在了球网边上,回弹落地, 扬起网球场上的一线尘土, 宣告着这场旷日持久的对战的结束。
“哇哦迹部队长赢了”
“冰帝必胜冰帝必胜”
当裁判宣布完比赛结果后,冰帝学园的胜利口号响彻全场, 手冢国光微闭着双目, 感受着从左肩蔓延至全身的痛楚, 松软无力的手臂终于一点一点地垂下。但他还是死死抓住手上的球拍, 似乎这样能使心中有着某种支撑。
仿佛有一根紧绷的弦在不间断的拉扯下, 颤颤巍巍地收紧,晃晃悠悠地松动,最后骤然断裂。
掌声,欢呼声,惋惜声,网球撞击地面的声音, 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许多声音纷至沓来混杂在一起, 青春的热忱与飞扬的热血交织着冲向天际,而落在手冢国光的眼中,却是安静而敛然的毫无波动。
在这排山倒海般的背景音中,手冢国光的表情依旧冷峻深刻。他就像海面上褪去了一切的冰山一样,棱角分明地浮出水面,不带丝毫温度地映照出周围的景象,连同空气中细小的尘埃都无处遁形。
这样的神情,让场边想要安慰他的青学队员们都没能把心中的话说出口,连迹部景吾都少了几分战胜强敌的喜悦。
而那已经是三日前的事情了。
天气就如心情一样无所适从地变换着,灰白如铅华的天空下,手冢国光站在十字路口的人行横道上等待着明明灭灭的交通信号灯,斜上方的广告牌上,正滚动播放着关于某位篮球明星归国的新闻,以及某地侦破的杀人案件真凶。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已经略近零度的空气跨越鼻腔抵达肺部的一瞬间,隐然令他有种窒息的错觉,暴露在寒风中的脖颈与脸颊则传来些微的刺痛。
“今年东京的气温,好像比以往更冷一些啊”
手冢国光听见身旁的人这样低声说着。
这座处于关东靠海的都市,气候一直受太平洋上的洋流所影响,本就冷飕飕的空气撞上了寒流,在连续下了两场冷雨之后,潮湿的空气凝结成经久不散的雾,让手冢国光的伤处愈发疼痛难忍。
此前未能根治的旧患,连同与迹部景吾持久战所带来的磨损一起,将肩伤扩展成了超出预想的地步。关节肿胀僵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隐隐作痛,完全见不到停息的一刻,像是被根须缠绕钻入了骨殖的缝隙之中,而在这样的天气里,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德国的骨科向来闻名于世,手术以及复健都已具备成熟的条件,去那里治疗已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去往慕尼黑的航程就在明日。
但距离全国大赛开启已经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即使坚定如手冢国光,也仍免不了有几分焦虑其他人都在迈足狂奔,他却要在原地停留不知道多长时间。
如果赶不上回来该怎么办如果治疗不顺利该怎么办如果这样更为深重的后果一从脑海里冒出来,都让他在心中微微一叹。
红灯暗去,绿灯转亮,川流不息的车流逐渐停滞,而人流则涌动起来。归家的上班族、结束社团活动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