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仲山的表情没有变, 但是顿了顿预备把手机还给他的动作, 眉心微皱。
江明月连忙说“我开玩笑的。”
越仲山道“也不是不行。”
江明月把手机拿过来, 屏幕朝下倒扣, 微红着耳朵看窗外。
越家老宅里不接待外人,正式的会场也不是这栋古味十足的大别墅, 只因为越仲山的奶奶年轻时也爱西式, 就算现在,年年也要沾一沾热闹, 才到处装扮起来。
但他们精神也短,经不起太长时间的闹腾,所以本家和带亲的旁支会先过来吃下午饭, 慢慢成了惯例。
老宅的一楼顶高,而且设计得采光极好,没有一处不开阔, 看着进来多少人都容得下。
特地搬出来的长条桌上铺着洁白的餐布, 蕾丝轻薄, 细节繁复。
每一桌上的餐点都差不多, 颜色漂亮,以红绿色为主。
主菜是一只烤火鸡,配菜主要是土豆泥、鲜虾和西兰花做的圣诞花环、凯撒沙拉和一种很好吃的馅饼,因为越仲山奶奶喜欢,所以主厨还把芝士翻着花样做了一遍, 能搭配的食材都用了。
江明月吃的最多的是蓝莓山药和树根蛋糕。
大厅巨大的圣诞树下堆着礼盒, 最感兴趣的是小孩子们。
他们在大房子里四处跑动, 年纪小的身边都跟着保姆,四五个扎堆在圣诞树旁边拆礼物,时不时传出一阵哄笑。
有人抢到大盒子,从里面拆出来毛绒玩具,没人要的小盒子拆出来的是一架无人机。
没什么人认真吃东西,越仲山的奶奶刚才领着几个儿媳和孙辈的女孩子去看花厅,这会儿坐在正院的大桑树下说话。
江明月托腮倚在大厅东南角岛形沙发的左翼上,怀里塞一个四方的抱枕,丝绒料子,摸着很舒服。
他看看外面,再看一会儿玩闹的小孩。
这是他和越仲山结婚后越家的第一次大集合,方佩瑶也回来了,江明月几乎跟所有人都又打了一遍招呼。
寒暄、问候,再有人问几句他的学习情况,就像过年时总会遇到的“寒假考了多少分”,个个耐心应对下来,工作量相当于婚礼那天的重复。
人情比体力劳动累人,江明月填饱肚子就躲到角落,加上越仲山好像还有工作处理,拿着手机不苟言笑站在他附近的落地窗边,这会儿就再没人过来。
“你也去拆一个。”
江明月扭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看自己。
他更往沙发上缩,不愿意“都是小孩。”
越仲山走过来,单手插兜,低头看他,一只脚轻轻在沙发背上踢了下,脸色冷淡,却无端带着戏弄“去。”
江明月仍是不情不愿“是你要的。”
越仲山应下“我要的。”
他心里有中意的,一个黒沙金纸包着的小盒子,巴掌大不到,上面系一根奶白色的丝带,坠着颗白玉做芯的荔枝。
圣诞树旁边的小孩见了他都不玩了,先齐齐瞅过来。
在自己家里听过好多遍,这就是跟他们最怕的大伯住一起的婶婶。
住一起,想想都害怕。
江明月在来之前把自己归在小孩堆里,但好歹还有几分自知之明,胡乱应了几句奶气的“婶婶”,拿了就走。
他对这些称呼已经免疫了,以前还想着,以后江明楷有了孩子,越仲山也要被这么叫。
不过精神胜利法还没来得及占领高地,江明楷就开始疑似骚扰贫困男大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