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严很久才会回一次家, 豪宅里面共有四十多间卧室, 住着一部分张兴民豢养的走狗, 所以前后两个偌大的庭院里,包括楼阁高台间, 总有人影来回梭巡。
张小严进宅子之前,见他家的停车场上停靠不认识的豪车,常年生意来往的人他记过不少, 但是这辆车确实陌生。
脚底铺的枯石、碎石与透水砖构筑的规则性图案, 像流水线间穿插着立体几何, 两旁皇竹挺脆,绿水环绕, 环境十分清幽。
张兴民在前几十年聚敛的财富, 足够他花到死都奢侈不完。
然而人心不足, 即如没有封底的玉杯,永远都不可能灌满美酒。
家里暗藏的核心生意究竟是什么,张小严多年来尝试逐渐渗透进去,不过张兴民似乎不太信任他的能力, 暂时还是由自己亲手打理。
家里的小弟对张小严并不驯服,心里虽然瞧不起,嘴上依旧恭敬有礼地喊声,“小少爷,您回来啦,我去跟老爷说一声。”
张小严最烦他们这种狗仗人势的奴才相,制止着说,“家里来的什么客人”
小弟没敢张嘴,支支吾吾了几声。
恰好张兴民出屋送客,看来是来头不小的人,张小严旋即立起耳朵仔细听道。
“余副总裁年轻有为,心思缜密,能跟你这样大展宏图的年轻人合作,真是张某人的荣幸。”
对方回复的言辞也颇具奉承。
都是一些满嘴跑火车的客套话。
张小严只是想看清楚来者的长相,支开小弟,故意迎光走去。
来客与张兴民的交谈至此结束,在助理的尾随下,朝着相同的方向走来。
古宅墙底的光线并不充沛,张小严撩手拨动自己的卷发放置耳后。
眼前的轮廓步步清晰。
是一张成熟稳重的英俊面孔,脸上的眼镜遮着精明强干的乌黑瞳眸,五官透着踏实肯干的可靠气质。
身边的助理谨慎地提醒着,“余副总,您当心脚下的青石板。”
对方朝张小严无意识地递来一眼,如风,如电,又疾又狠。
张小严继续整理自己的耳畔碎发,自然而然地避开任何考量的视线。
心里默默思考,怎么长得十分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带着疑问,尚未走到门口,他正隐约听见张兴民和心腹小刘低声交代着,“新做的那批货明天在c港7号码头出仓。”
张小严俯身嘀咕,“这什么破皮鞋,还牌子货呢,一点都不耐穿。”佯装做吊儿郎当的模样,横行路过。
“王八蛋,既然回家了就露个脸,躲躲藏藏,你t耗子生得吗”
张小严翻动眼仁,带着三分不耐烦走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的空间极大,里面两排高大的楠木十锦槅子,上面摆放唐宋明清历朝历代的瓷瓶罐瓦,在落地窗通透无阻的日月光照下,古朴而又弥足珍贵。
张兴民手里高举放大镜,反复把玩一对儿手绘珐琅彩描金狮耳罐。估计是刚才那个人新送的,兴头上时怎么也看不够。
他最宠信的打手兼助手小刘,正站在老大身边,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傲慢无礼打量张小严,张小严则视若无睹。
张兴民的开场,必先以一段污秽不堪的脏话引入正题,“老子一年半载就见不到你这个人,你是不是死在外面,老子还得派手下去停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