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雄穿过夜色,走到河的下游。脱掉汗湿的裤子走下去,发泄似的搓洗一身的黏腻。
一个漆黑的念头占据了他老子不干了,让诸神自己来吧
谁有本事谁来搞
他几乎想把这话大吼出来。
但是,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天魔的诅咒,这念头又沉了下去。
他分明矢志不移想除魔啊,怎么会没有决心
他的决心戳得心口都疼了,还要怎么个决心法
这个澡洗得很抑郁。上岸后,庞雄慢步往家走去。
推开窑洞的门,走进里头的卧室。
梅梅已在酣睡了。呼吸很轻,室内一股好闻的气味。
月光从天窗透下来,如玉色的纱拂在房间内。整个画面仿佛一个温馨的美梦。他充满眷恋地凝视这个美梦,过了一会,才走到衣柜旁拿起睡裤,疲惫地套在了身上。
他小心翼翼在床边坐下。梅梅立刻觉察了,翻身卷住被子,呢喃道“你回来啦”
“嗯。睡吧。”他用气声说,俯身亲在她唇角。
梅梅从梦里冒上来,含糊不清地说“饿不饿桌上给你留了夜宵。”
“我不饿。”饿是饿的,气得没心情吃了。
梅梅睁眼坐起来,惺忪瞧着他。
这是一张惨败的脸,她一看就有数了没成功。往日的失败感像淤泥一样齐齐翻涌上来,堆积到了这一刻,使他显得前所未有的孤独,无力。
梅梅跪坐起来,默默抱住了他。又细又软的小爪子在他背上拍着。
壮硕的大块头静静沉浸在小女子的怜爱中,慢慢地平复着心情。
挫败的窒息感终于退去了。
“还是不行,梅梅。”他瓮声说,“我觉得自己立的誓愿够伟大了。”
梅梅想笑,但这会儿笑太伤人,她忍住了,“不是你的错。修炼是讲慢功夫的,谁三个月就能有进展的”人家都要修几十年、几百年的呢。
“你。你三个月就有进展了,我不如自己媳妇儿呢。”
梅梅眼皮直抽,抱歉地说“那肯定是我把咱俩的运气用光了。”
他微笑,叹了口气,“不知什么缘故,我感觉可能永远也拿不起那锤子。那不是僵了”
“就算那样也不是你的错。是锤子的错。”梅梅安慰孩子似的说。
她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碎碎念地嘟哝着,“你该不会像那些庸夫俗子一样吧被人骂几句就自卑自弃,然后觉得自己没用,开始一蹶不振借酒浇愁,可能还会打媳妇儿”
他轻声失笑“要是我变成那样你会怎么做”
“那我就不跟你好了。”她用命令的语气说,“我要你一直跩跩的,强壮自信,永远觉得你自己最棒。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说话,闷头闷脑地沉默了一会。拿鼻子拱了拱她,又张嘴叼她的脖子。
梅梅想,对他来说,这或许是一种表达爱意的小动作吧他老是这样。有时半夜睡醒她会发现,自己的脸肉被这家伙叼在嘴里,还往外拉
对她而言,最喜爱的是抱抱。只要满满地抱住他就特别满足。
“女人和男人为何这般不同”他问。
梅梅笑道“怎么不同”
她以为他要说她好体贴,善解人意,是他生命的支柱。
没想到,他附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梅梅的脸红了,抬手撕他的嘴巴子。打铁的事搞不定,说骚话的本事倒是大大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