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前,皇帝给他们发了一张圣旨,敦促襄阳王配合他们检查账目。
包拯将圣旨收在公文袋中,命展昭贴身保管。
他们这一行人只有展昭武功最高,由他保管圣旨最为妥当。
若没有这张圣旨,他们就无法对抗襄阳王,也就无法查清应天府一案的真相。
应天府与东京汴梁相距不远,不多时日,包拯已到了应天府城下。
举目四望,果然是一派民生凋敝之象。
水灾冲毁了城外大部分的农田,庄稼秧苗都被冲走,农田的边界标识也没了,如今只剩一望无际的空旷田野。
公孙策不会骑马,因此与包拯同坐一车,展昭等人在车旁骑马护卫。
包拯掀开车帘,叹息道“看看这些农田,农人一年的辛苦全被大水冲走了。”
公孙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微微冷笑“大水冲走的可不只是一年的辛苦。”
包拯疑惑“此话怎讲”
公孙策伸出手指着那一片光秃秃的土地“土地是有主的,你家的地和我家的地如果挨在了一起,就势必要有一个界标来互相区别。界标以东是你的,以西是我的,再以田契证明。如今大水一来,界标统统冲毁,还要怎么区别你我呢”
包拯道“农田买卖,都要在官府存档。叫官府取出档册,一查便知。”
公孙策笑道“大人的家中,不是普通农户吧”
包拯道“家父有几分薄田”
公孙策道“人家都称他包员外”
包拯笑笑。
公孙策道“料想大人也不识稼穑。农人贫苦,一旦有个婚丧嫁娶,花光了家底,以致要卖田维持生计的数不胜数。今日我卖你两亩地,明日我买他三分田,这种多如牛毛的细账,难道指望官府给你一一存档吗官府所谓的存档,都只存大额的买卖或赏赐记录,譬如张员外买李员外家水田一百顷,官家赏赐王相公良田五十顷这种账,官府是一定会记的。但是”
他将车帘放下“买卖得起这等大额田地的人家,都是本地的豪门望族,或者直接就是官府中人。他们哪里需要界标来标明产业呢人家都知道这一片地是他的。真正需要官府为之标记产业的,正是那只有一两亩田地,一家五口的衣食住行都仰赖于此的小农之家。如今界标被冲毁,一大片土地重归无主之态,有力争夺之人自然能多挣到良田,而那些宗族式微,无力抗争的人,他的产业又该谁来保护呢”
包拯脸色愣愣地“这”
公孙策又道“不仅是这一年的辛苦白费了,几世几代的积蓄都要白费了。”
他打量着包拯的脸色,叹了口气“大人,进城吧。”
包拯默默无语,马车驶向了应天府的城门。
城门外,知府裴元领着一干州郡官员站在一名紫衣男子身后。
那男子三十开外年纪,身穿绛紫色蟒袍,头戴玉冠,身姿挺拔,眉宇之间蕴含着一股贵气,正是襄阳王赵爵。
他微微侧头,问身后的裴元“那是包拯的车驾吗”
裴元看着从远处驶来的马车,道“那包拯素来简朴,想来就是他了。”
赵爵笑了一声“孤久不在汴梁,难道如今东京城里风行这种小家子气了”
裴元道“皇帝是太后养大的,如太后一般,喜爱简朴。”
“果然,”赵爵眯了眯眼睛“那个破鞋养出来的狗崽子,就是喜欢这种抠抠搜搜的贫气。”
裴元将头深深地低下,装作没听见襄阳王辱骂太后的言语。
当今太后在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