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账房打扮的人站在堆满了米面柴油的大桌案前,对着案前排队的工人们大声吼道“都不要插队光棍站左边娶了娘子的站右边生了孩子的站中间不要挤,不要抢, 每个人都有份”
蒋平穿梭在广场上的工人队伍之间,笑嘻嘻地踹了一个跃跃欲试想要插队的年轻工人一脚“着什么急, 少不了你的再叫我看见你插队, 就叫你排到最后一个去”
那工人嬉皮笑脸地躲了一下“厂长, 这不是着急回家过年嘛。娘子还在等着我拿东西回家呢。”
蒋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哟, 还娶上亲了哪”
年轻工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是我表姑家的女儿,上个月刚过门,还胆小着呢, 不敢见人。”
蒋平点头“行,成家立业了是好事,省的你一领了工钱就到处喝酒耍事, 还得叫你哥你嫂子天天四处帮你求人平事。”
年轻工人挠了挠头, 嘿嘿笑了“以后就不了。挣的钱, 都回家给我娘子收着。”
蒋平又笑道“人稳重是稳重了, 可脑瓜还是不灵光。”
那年轻人一脸懵懂“什么”
蒋平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呆瓜, 有家室的工人在那边排队, 娶了娘子多领五斗米, 生了小娃多领十斤肉,你搁这儿跟一群光棍儿混一处做什么”
那年轻人愣了,脸色忽然涨红,飞也似地跑到另一条队伍末尾站定。
他离开的那条队伍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堂大笑,蒋平也笑着摇了摇头“个毛头小子。”
他又对那条队伍里的单身工人们道“也别光笑话人家,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这一年也不少挣,什么时候娶个娘子回来啊”
有工人笑道“厂长,这不是给你省钱嘛咱们要娶媳妇了,你又给安家费又给营养费的,多破费啊”
蒋平挑眉“可别给我省钱,我可不怕花钱我就怕你们结着伙儿去如月楼找姑娘,争风吃醋把人家场子砸了,被人家抓回开封府,还得我去花钱赎人”
他理了理袖口“你们不要脸了,我可是个正经人,这一次两次的还行,一个月来个三四回,我可吃不消。”
他的工厂包一日三餐,皇帝说了,人家工人没少给咱们挣钱,不得在伙食上克扣人家。
确实,火柴厂开工之后几乎日进斗金,蒋平每每核算账目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又是个再豪爽、再大方不过的人,本就不屑计较那些蝇营狗苟的细事。
钱赚的多了,也乐得给工人们吃点好的。再说了,吃得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工人们一天三顿有肉有菜,吃得肚皮滚圆,又正在血气方刚的年纪。
所谓饱暖思淫欲,手头又有了两个钱,趁着下工就往花街柳巷里寻觅良友,对酒当歌,喝得兴起就摔桌子打碗,次次都被南衙开封府新编的那甚么警察队给逮个正着,成嘟噜地往回带。
这群工人也是无赖,明明自己有爹有娘,开封府叫他们传唤保证人的时候,一个个地都把蒋平给供出来了。
蒋平没办法,只能次次都跑到开封府领人。
往开封府跑得勤了,那警察队长都知道了,见着一群人高马大的牲口在瓦肆里闹事,问都不必问,直接往清北大学隔壁的厂子里找蒋老板来保人就是了。
闹到最后,偶尔和开封府尹范大人见面的时候,范大人都要提醒他两句,警察队不是专给他家工人开的,而是要维护整个东京城的治安的。况且还在草创期,人手尚且不足。还望蒋老板好好约束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