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鸿的瞳仁,在月光下黑得太彻底,甚至让人无法分辨他的双目是否聚焦了。
“雀奴,你怎么了”
借着月光,何挽终于看清楚了李佑鸿白得不正常的脸色。
李佑鸿笑得眼睛弯弯的,眯起的眼睛中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眼白,“没事儿,挽挽,我没事儿。我只是太开心了。”
他扶住何挽的肩膀,微笑着注视着她的脸。
然后俯下身来,轻轻亲吻了一下何挽的额头。
柔软的触感一瞬即逝,温热的气息比唇更温柔、绵长,留给她的额头久久散不去的温度。
他的唇离开,停在何挽额头前,距离很近,带着一种若即若离的缠绵。
何挽瞳孔颤动。
她觉察出李佑鸿的状态非常不对。
她有些焦急,“王爷、王爷,你还醒着吗”
李佑鸿与何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连呼吸都是克制的,几乎看不到眼白的双目,明明让人很难分辨出眼神,但他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让人心颤。
过了半晌,他起身,向后退了一步,道“挽挽,好睡。”
他的语气变得很认真,“你甚么都不用操心,一切我都会安排妥当的。”
闻言,何挽更疑惑了。
她虽在别的事上聪敏过人,可是对于情爱似乎天生少了一根筋,带着种别人没有的漠然与迟钝。
直到这时,她才想到,也许李佑鸿方才要问她的可能不是她心中想的那个问题。
还未等她开口询问,李佑鸿便带着雀跃地离开了。
披风转过半个圈,扇起的风有药草的香气。
何挽站在原地,看着李佑鸿离开的背影,突然开了窍。
她睁圆了眼睛,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
天啊,她刚才好像无意间答应了一件大事。
大康境内还是不太平。
当初以迅雷之势一统中原的太元帝,威震之力比李佑鸿预想的还要高上不少。
以至于太元帝一驾崩,境内多股势力蠢蠢欲动,境内危机四起,盯着的都是现如今空着的那把龙椅。
李佑鸿原本担心自己身体中的毒,想找到权宜之计时再登基,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在这种情况下更是不行。
礼部匆匆准备了不到三日,便在十万火急中办了这个简陋的登基大典。
几日后,帝后大婚的典礼便也悄然而至。
自从与何挽商量好之后,李佑鸿便又恢复了用药,甚至加大了剂量。
毕竟他现在要处理国事,保持神志的清醒更加重要。而且温远洲这药除了让人疲乏,暂时地损害双目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危害了。
故而两人真正成亲这一天,他眼中的事物已经几乎变成了黑白色。
世间万物落在他眼中,似乎被无情地抹去了色彩,非得仔细辨认,才能分辨出隐约的颜色。
装饰一新的凤栖殿中,正红床幔下的凤榻上,李佑鸿因为有些许看不清楚,而微微眯着眼睛。
他拿着喜秤,一点点挑开何挽的盖头,对着画着新妆的何挽笑了笑。
许是眼睛出了问题的缘故,他的目光隐隐透着一种茫然懵懂,侧身坐在何挽身边,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她看。
何挽对上李佑鸿的双眼,问他,“殿下,你能看清楚吗”
李佑鸿摇了摇头。
何挽蹙眉,“那你还看得那么认真”
“我看不清楚没有关系。”李佑鸿笑得眼睛弯弯的,“你可以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