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即便是说了独孤信未必能听得进去。
见她沉默,独孤信走过去勾着她的手指头“阿姐, 你还没回答我呢。我想过, 你从前都喜欢施子衿,等我们死了把他带下去难道不好么”
“好”
这个答案出乎独孤信的意料。他以为阿姐听他这么说一定会生气、还会骂他, 可她竟然答应了。
施月明看着他的眼睛“只要你喜欢,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话虽是这样说, 可施月明的后背却冷了一层汗。
她知道独孤信如今疑心病越来越重,你对旁人欲是重视,他当时不说什么,可等过些时日又会从他们身上把自己受过的委屈都讨了回来。
所以她故意跟他反着来,免得一步小心又惹怒了他。
独孤信愣了一下, 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人是他的阿姐。
“为什么阿姐, 他是你弟弟, 他死了难道你不伤心么”
“可你会难受。”
施月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看着我念着他, 你会难受。所以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行。”
“哪怕我杀了他”
“是”
独孤信抿着唇,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这样的她实在太不像自己的阿姐了。
要是从前他这样做的话, 阿姐一定会骂他。
可现在呢
独孤信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他不喜欢这样的阿姐。
二人沉默许久,地宫里凉沁的厉害, 从脚尖蹿上来的冷气灌到裤腿里凉嗖嗖的,施月明虚掩着口鼻轻轻咳了几声,独孤信缓了过神来,解下衣服给施月明披上了“阿姐,这里冷,我们先出去。”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紧紧捏着她的手走出地宫。
外面的世界,冬阳正好,施月明看着前面男子的侧脸,白的像雪,眼底亦是一片青黑。
好像自从入宫以后他夜里便再也没有睡好过,即使紧紧抱着自己仍会瞪大眼,偶尔累极了才会歇息一会儿。
这些日子,施月明是看着独孤信性格慢慢转变的。
刚入宫时,施月明就发现他情绪有些不对,可不论怎么问他,他都三缄其口,可越到后面,他的“疯”病就越来越严重,先是日日守着她,生怕她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后面只要她和谁一起待得久了,他看人的眼神便会格外可怕。
施月明闲下来的时候仔细琢磨了许久,也不知自己到底哪惹了他,只能问宫里的老人,顾公公。
据说,孤独信是他看着长大的。
那个有着鹰灰色眸子的公公在施月明面前梗塞了许久,手背有些抖,过了好久只是说“陛下小的时候过得苦,想留下来的人最终都离他而去,所以性子才偏执了些。”
可若是再问具体些,他便是什么都不说了。
回去的时候,马车上面很安静,独孤信同从前一样枕在施月明的腿上休息,过了好久突然发声“阿姐,如今你会害怕我么”
施月明触着他额发的手一顿,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独孤信就抬起胳膊握住她的手。
她的迟疑在他这儿就是肯定,只是不想说出来让他伤心罢了。
独孤信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马车摇摇出了皇陵所在的那片山,他才轻飘飘说“我从前就在那长大。”
施月明愣了一下,只见他坐了起来,像个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肩膀上,半晌才说“在地宫里。父皇死了后,母后疯的厉害,她恨我生下来,把她一生都困在宫里又不得所爱,所以就把我丢在地宫里,想让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