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种种原因, 伊莎贝拉还是以“高烧未退”的理由, 被狄利斯捆回了床上。
因为一旦她要在“温度正常”上和狄利斯争执,就必须假装那支温度计是被自己弄坏的;而她一旦假装那支温度计是被自己弄坏的, 就又回到了被嘲讽“其实高烧还没退,只不过想要下床玩耍呢, 咕咕真是小孩子呀, 啧啧啧”的原状。
伊莎贝拉伊莎贝拉能怎么办, 难道她要说自己的额头只是在被狄利斯触碰的时候产生了间歇性过热
不,她拒绝承认这一点,卡斯蒂利亚公爵绝对不会有什么“间歇性过热”“心率不齐”之类可笑的症状, 就算有,那也是被狄利斯嘴炮气到时, 与胃疼并发的综合征。
不过,狄利斯在之前的事情之后,似乎便与她拉开了距离。他被伊莎贝拉之前随口的建议激起了兴趣, 正把自己最大的注意力挪到了那把火铳上
他这种完全转移注意力, 全身心投入新研究的行为让伊莎贝拉无端松了口气, 也很快扑灭了之前的“温度计”事件在两人之间引起的奇怪氛围。
不, 倒也不用扑灭, 一个有心装聋作哑, 另一个压根就脑子里缺根弦。
今天,伊莎贝拉终于被机械师承认“病情痊愈”,得到了下床活动的许可证。
她直接抱着枕头和毯子挪到了他的实验室里,意图通过凶狠揉捏抱枕的花纹的方式来让机械师后背发凉因为她手中的是狄利斯第二喜欢的抱枕, 没错,伊莎贝拉记得这个红格子布的花色。
可惜,她没能得逞。
完全沉浸在研究中的机械师就是一个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基本无视了外界的所有影像。
他手中的羽毛笔以惊人的速度在纸上移动着,眼睛在一堆伊莎贝拉叫不出名字的仪器里来回转动,还时常将指尖搭成塔状,瞪着某个鬼画符般的东西他自己写下的草稿,一呆就是几小时。
伊莎贝拉甚至见证了他对着一个类似于显微镜的东西看了半天,边看边做记录,眼睛与手的工作完全分离的疯癫情形。
但因为没能在手旁摸到稿纸之前这货莫名激动挥舞胳膊时把那摞稿纸扫到了地上,狄利斯便直接用羽毛笔在桌子上戳画一连串的东西,似乎以为那是稿纸
将近三十分钟后,他把眼睛从那个载玻片里的东西上挪开,发现自己手旁是一片光秃秃的桌面,一大滩蓝墨水,以及一支因为用力过猛被折断的羽毛笔
伊莎贝拉见这货愣了愣,直接拿出了载玻片,用牙齿把它叼在嘴里,神经质地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三十秒后,就在伊莎贝拉以为他要说什么时譬如“汪”,狄利斯又从桌上一堆奇怪的杂物里拽出了刻刀,以写字时同样迅疾的速度在木桌子上刻印自己想要的数据。
其神情之专注,手指之灵活,计算之迅速,令人叹为观止。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叼着载玻片,但是莫名挺酷的
伊莎贝拉旁观了一会儿,正当她脑子一抽,觉得“这家伙偶尔也会有种成熟男人的帅气感啊”时,就听见狄利斯倒吸一口冷气。
她抱着他第二喜欢的抱枕,心里也随着这口冷气一紧,微微倾过身去,准备观赏他的重大发现
狄利斯“噗”地一口吐出叼在嘴里的载玻片。
狄利斯“嘤”地一下捂住嘴,原地下蹲,肩膀不住抖动。
公爵大人哦,被载玻片剌到嘴了啊。
这个弟弟之前一个人究竟是怎么生活的。
伊莎贝拉犹豫了一会儿,正打算走过去哄哄这个智障儿童,便见对方抖着手从桌上拽出一个标着nac的瓶子,又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