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德里还是安西尔的时候,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抱着枕头赤着脚敲响神父的房门,而那位神父会温声责备他不穿鞋,然后将他抱进房间。
可是现在他已经过了那个只要撒谎说做了噩梦就可以同神父一起睡觉的年纪了
安德里拿刀子在自己的胳膊处比划了几下,然后又把它放了回去。新伤太明显了。
那,在房间里磕到脑袋了
就在安德里满脑子骚操作的时候,一个的肥软的小东西从安德里的枕头里掉了出来,它在洁白的床上滚了两圈,然后抬头对着安德里道“唧”
主人你这么晚不睡觉在干嘛
安德里没有理会它。
这只肥啾是安德里这次去北境带回来的,虽然看起来除了可爱一无是处,但是安德里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听懂它的鸟语。而除他以外,米勒等人却只是听见了普通的鸟叫。
因为这小东西看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安德里留下了它。
那只被冷落的肥啾晃晃悠悠地飞到它主人的面前,试图扑到主人的脸上讨宠。
安德里一把将它打落,那只可怜的肥鸟就像是失去生命一样直直地坠落在了柜子的角落里,发出沉闷一声“噗叽”。
安德里知道这个狡猾的小东西在装死,他原本并不想理会它,但是
神父最近正在翻译一部长诗,一旦翻译完成,这或许会成为仅次于神圣经典的宗教著作。这叫神父对这项工作不敢懈怠,落笔写下的每一个词他都需要仔细考量,遇到一些过于生僻的字词神父还得翻阅那本有他手掌这么厚的学典。正因为工作量如此之大,每天神父都要在案上工作到很晚。
神父揉了揉眉头,在牛皮纸上写下最后一行
“嫉妒者,叫他流离漂泊;傲慢者,叫他目不能视;贪婪者,叫他恶疾缠身。”
大约是审判词一类的东西。
等神父差不多决定结束这一天的时候,他的门被敲响了。
神父打开门,安德里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只没有动静的鸟儿。
“怎么了” 神父问道。
安德里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他道“神父,这只鸟儿撞上了我的窗户,看起来好像晕了过去。”
神父接过了那只肥啾,顿时感觉手上一沉。
“进来吧。我来帮它检查一下。”
神父的卧室看起来更像是某一位学者的工作室。桌上摆着书籍文献,那些泛黄的、掉页的书籍不知有了多少年头,厚厚的一沓牛皮纸垒在角落,桌上用墨水瓶子压着的牛皮纸上字迹未干,显然神父刚才还坐在这里书写。
“神父,您在翻译那部长诗吗” 安德里对此有所耳闻。
据说那是一位游侠从旧战场上淘出来的,是一部写在卷轴上的长诗,虽然只有上半卷,但是内容也足够叫人震惊了。
“是的。” 神父微笑道,“我想我快要完成了。”
安德里点点头,他知道这部残缺的长诗一旦问世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神父轻轻拨弄着那只装死的肥啾,它的骨骼没有受伤,翅膀也完好,看起来只是撞晕了脑袋,应该没有大碍。
神父转身打算同安德里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安德里已经睡着了,原本靠在床边的人现在半个身子歪倒在了枕头上,疲惫的少年双睫微颤,看起来梦里也并不安稳
神父放轻动作来到床边,轻声道“安德里”
安德里没有醒来。
神父不忍心唤醒沉睡的少年,他将安德里的身体摆正,触手可及的少年肌体带着温热和弹性,生机勃勃又幼弱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