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密见状,起身,倒也斯文,问了一句,“赵先生,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尹名扬回到府邸就病倒,夜里发了热,宫里派了御医过来,正是谢翾飞。
“部堂大人这是急火攻心。” 谢翾飞拄着拐杖,递给赵毓一张纸,“我开了方子,赵先生按方子抓药,文火煮两遍,滤好的汤汁喂部堂喝,明天傍晚,最不济到后天,这热也就退了。”
赵毓道了谢,送他出门上马车,谢翾飞临放下帘子,忽然来了一句,“赵先生,我叔父谢枯荣想下请柬,我拦住了。今天过来探个口风,您接吗”
赵毓,“内阁中顾、查两位阁老和我打擂台,谢大人虽然在吏部,紧要的差事,却不是尚书,就不要这个关口招惹我了,万一让顾查惦记上,麻烦。”
谢翾飞,“惦记,是早晚一定会惦记的。”
赵毓,“这一早,一晚,有大学问。事缓则圆,晚上一些,是好事。”
谢翾飞,“既然您这么说了,我记下了。不过这次的事凶险,万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您可以接谢枯荣这道请柬。”
赵毓抬手,施礼送客。
他回院子,将医嘱吩咐了管家。
杨进过来说,“姑爷,这些天在雍京,我四下结交了不少人,打听到消息,如今国库空虚,又到了年根儿,户部本来银根就紧,再加上西北不是咱们一家要开销军饷,所以,也的确为难。咱们部堂大人是几乎被问罪的人,不比人家,与咱们为难的甘宁总督祝惟演,还有他的同门御史台的李秀,都是查阁老的门生,户部那些人眼光毒辣,此时,自然是看人下菜碟,我听说,户部要把最后三百万的军饷给祝总督。”
赵毓,“祝惟演在西北除了搂几个婆娘喝酒,跟在咱们屁股后面捡功劳,他还做什么了”
杨进欲言又止,赵毓开口,“说吧。”
杨进,“我认识一户部小吏,对我说,如果咱们想要抢这最后的三百万两,他给想法子,不过,要给户部留下一成。”
赵毓,“三十万两”
杨进,“是。”
赵毓冷笑一声,没说话。
杨进,“他说,尹部堂是国之柱石,这个价码,是人情,别人要留两成,也就是六十万两白银。”
赵毓,“这些年咱们在西北开销军饷过七千万两,只向户部报了三千六百万,又没给他们什么,这帮子蠹虫在咱手里没捞到油水,不存在人情。”
杨进,“姑爷,人家就不能说的是真话就是仰慕咱”
赵毓,“当年的静海郡王出征东瀛不幸殉国,之前,人家也是战功赫赫,你仰慕”
杨进,“拉倒吧,听说人家出征带的娘儿们都有三十几号人,人家的军饷是直接从江南制造局调拨的缂丝,从宁波出海换的白银,咱要是有这个路子,咱的功业比他还大”
“还是啊,人同此理。” 赵毓说着,却心中一动,这是个路子,等眼下关口一过,可以试试。
杨进,“姑爷,可眼下,”
赵毓,“我见见这位户部小吏。”
黄枞菖被赵毓推着,极不情愿的到柳密跟前。说实话,微音殿外,这些人还是不要相见比较好,毕竟,人不是铁打的,都想要休整休整,没人想着一天十二个时辰绷紧弦,那样还让人活不活
赵毓在黄枞菖背后,看着柳密,“柳大人上门,哪股阴风把您吹来的”
柳密长相斯文,气质却与众不同,像上等的汨罗丝织锦,经纬极密,没有缝隙,可以做袍服,也可以做杀人捆绑的网。
杨进在北城一家隐秘的私房菜约了客,小院子中没其他人,桂树和松柏茵茵,遮挡了被青砖青瓦分割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