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京西门极热闹。
今夜雍京城九门开放,是以,临近四更,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而西城门这里则是川流不息商队,正在以此等候验路帖关防,等待进城。
西城门外有个一里坡,搭着茶棚。这里是进雍京城的最后一个落脚点,给东来西往的人们一个喝茶歇脚的地儿。
薛宣平坐在长条木凳上,手中举着马灯,看着一卷身份帖,正在给人挨个相面。
“你是元熙几年入的西北道”
“之前跟谁”
“家有几口人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你老婆生了几个娃”
赵毓过来,挨着他坐下,“问完了吗”
“差不多了。”薛宣平说,“咱们的人没问题。”
赵毓点头,“兵部的人呢”
“兵部的人他们自己核查,应该也没什么纰漏。”薛宣平说着,合上身份帖,站起来,以雄浑的嗓门喊着一声,“大伙儿辛苦了今天干完这一票,发花红,回家给老婆买绫罗,老婆待见,过年再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薛宣平散了人,让大家原地待命,喝茶,也歇歇脚,“时辰还不到,咱们定的是五更进城。那个时候,别说着满街筒子乱折腾的闲人,就连夜猫子都睡五迷了,撒呓挣的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咱们再走,清净。”
赵毓听着他满口胡说八道,也没管,拉扯了一下文湛的袖子,自己站起来,让文湛坐在长条凳子上。
薛宣平看着他们两个,乐了,“呦,小哥儿晚上喝多了,现在还没醒。老赵,你说你,小哥儿醉了就在家里卧着好了,这大半夜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跑这里来受罪,你不心疼”
赵毓还没接茬,文湛忽然开口,“今天我做寿。”
薛宣平,“做寿”
文湛居然很认真的点头,“嗯。”
薛宣平,“你不怕天打五雷轰”
赵毓,“胡说八道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呸”
薛宣平,“世上哪个这么年轻就做寿”
“小哥儿,你又不是皇帝老爷子,人家是真龙天子,那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命重,压得住。你这位小哥儿,年纪轻轻,过个生日,让老赵给你下锅挂面,窝个荷包蛋吃就得了。咱老百姓不兴这个,没到五十就做寿,容易惊动阎王爷,要折寿的呦。”
“话赶话,老赵,今天是咱们这位皇帝老爷子的千秋,可我怎么听说,他今年才三十三”
赵毓,“嗯,呢”
薛宣平,“,他老人家当年登大位的时候,才十九”
赵毓,“不然呢”
薛宣平,“我怎么一直觉得,他老人家是个白胡子老头儿”
赵毓,“你还一直以为你那个相好,叫小红的那个,一直只有你一个恩客呢”
薛宣平,“,啥玩意儿”
赵毓拍拍他的脖子,呃,最近薛宣平真的瘦了,这脖子嘛,也是个脖子的样子了。“别较真。逢场作戏,这种事,对于你是玩,对于人家是一家子的生计,在欢场,你要是拿出戴着一品翡翠大绿帽的架势来,可真成千古笑话了。”
薛宣平,“”
半晌他摇头,“我就随便说了小哥儿一句,你不用这么维护吧。”
此时,兵部的人也核查完了,他们知道赵毓亲自出城,发了个人过来打个招呼。
“这么晚了还过来,辛苦辛苦。”
“不辛苦,大人们才是辛苦。”
“我们都是本分,赵先生才是情分。赵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