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令人不安的静。
好半晌,尹名扬对尹徵说,“书柜那边有个暗格,按下第三根铁木,里面有个黑檀木盒子,你拿过来。”
尹徵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按着他爹说的做了。不一会儿,他捧着一个黑色檀木盒。
尹名扬让他放在赵毓手边,对他说,“你打开它。”
赵毓打开木盖,里面是一个手串。海南黄花梨做的,手串上用黑色丝线缠了金丝打成络子,缀着一块羊脂玉雕刻的玉牌。
上面大篆雕刻着“承怡”。
这是祈王府的旧物,也是祈王承怡曾经的贴身之物。
赵毓从木盒中拿出来那手串,似乎它的主人从不离手,已经被磨出玻璃底,木串如同琉璃一般通透。
它冰冷冰冷的,却带着一股奇异的香。这种香气来自遥远的异域,像是沙漠中升腾起来的幻境,覆盖了战场,那里埋葬着无数血肉。似乎,剥落掉那层丰饶华美的外皮,无边的枯骨就会裸露出来。
这种香极昂贵。
它有一个大不吉利的名字,修罗。
赵毓,“爹,这是哪儿来的”
尹名扬,“穆慎之。”
赵毓,“不认识。”
尹名扬,“旧人,很多年前,我的一位同窗。”
“先帝凤化二十三年,我中了进士,穆慎之没中。那几年他们家也是一言难尽,父母相继离世,妻子难产也走了,他孑然一身,断了入仕途的想法。之后一些年,他一直辗转为陕甘的一些官员做师爷,混口饭吃。我入兵部之后,他与我逐渐断了书信来往,想来,他不想落个攀附的名声。”
“你到西北去之前的那一年,他去北境,入随侯石寰幕府。”
赵毓心中一咯噔,说,“随侯”
这个手串是当年殷忘川进王府,第一夜侍寝,赵毓亲手送出去的 “定情信物”。如今,殷忘川破大郑北境,兵压大鲜卑山,与赵毓已成敌国,而这个手串却由本来应该镇守北境的“藩镇”之一随侯石寰的人送入雍京城,其中的干系实在太重大了。
这是随侯石寰谋反的证据。
即使不能成为呈堂刑部的铁证,也足以令石家万劫不复。
更可怕的是,北境的军情。
“藩镇”与外敌勾结,局势不堪设想
此时,尹名扬让尹徵拆开一封书信递给赵毓,说,“这是穆慎之写给我的信。”
赵毓打开信笺,发现上面极省笔墨。
客套话一概全无,只有几个字,硕大无比,占领整张宣纸,两面下注,可保一世平安。
穆慎之劝谏重臣 “骑墙” 的大逆不道的书信已经送进雍京城。
书信必定不止一份。
北境的白银能敲开的府门必定不止一家。
赵毓没想到北境的祸事如此快的蔓延进雍京城,他心知这是泼天的祸事,也是军国大事,不能耽搁。他让人拿了一块包袱皮,把手串和书信包裹好,夹在胳肢窝下,交待尹徵照顾好丈母娘和赵格非。
临出门,尹名扬叫住他,“你上次说过让桂宝儿去雍南学院读书的事,”
赵毓非常自觉,“爹,如果您觉得不合适,我另外再找地方。谢氏书院不收黄瓜收养的那个丫头,对于桂宝儿的出身他们却挑剔不出什么来。等明儿,我让人把书本都准备好,再找几位夫子给桂宝儿补补课,应该能成。”
尹名扬却说,“这也不忙,先放放。”
赵毓知道,尹名扬现在想要把尹徵彻底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