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芳,“是不是他在学堂捣乱您实话实说告诉我,我回去打断这个小兔崽子的腿。”
赵毓,“不是秦冀在课堂上很用功,只是,我觉得他以后课业会越来越重,需要一个安静读书的环境。姑娘您是做生意的人,院子中每日歌舞升平,我怕,”
玉芳,“我早就给他另外置办了一个小院,距离我那里不远,可也不近。您放心,很安静。”说着,她就笑。“自从您帮我摆平了城南何家,我的手头宽松多了,现在银价平稳,储银或是置备宅院都从容。如今到我那里喝酒的都是老相好,生意做了这么久,有感情了。赵老爷您别担心,我挺好。”
玉芳当年的处境,只怕比水姑娘更艰难。
可是她挺过来了。
即使,不被世俗相容,她也依然挺过来了。
不知道怎么了,赵毓忽然想起来当年在草原时候的情景。金顶大帐中有两桶牛奶,每一个木桶中都爬进去一只耗子。其中一个木桶中的耗子就这么安静的淹死了;而另外一个木桶中,那只耗子在不停的挣扎,不停的攀爬,它用命在挥动着四肢,终于,这只耗子把牛奶搅拌成了酥油,它自己竟然从木桶中活着,爬了出来,逃出生天。
水姑娘就像是那只安静的被牛奶淹死的耗子;而玉芳,则是把牛奶搅成酥油,最后能逃出生天的另外一只。
院门外跪着一全身素色衣裙的女子,“江大娘,让我进去为梓墨上一炷香。”
江梓墨。
牌位上的名字。
今日的“新郎官”,如果逝者有灵,应该是“鬼新郎”。
“你快走吧。”江梓墨的母亲站在院门边,死也不让女子进门,“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儿梓墨不会命丧,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也是他出殡大悲的日子,你要是还要一些脸面,就不应该再登门。你快走吧,不要再打扰我儿和他新婚夫人的清净。”
周围已经聚了一些三姑六婆,亲朋好友。
窃窃私语之声。
“她居然还有脸来”
“这不是江家小子那个青梅竹马吗”
“我前个听说,这个夏天,江家就要遣媒上门提亲,这姑娘就是江家未过门的儿媳妇,怎么不让她进门”
“还不是她恬不知耻的非要什么湖州来的丝缎”
“江家的小子为了她去雍京城。那种丝缎那么昂贵,傻小子心眼实诚,为了多给她带一些回来,连茶棚都不舍得进,只在河里取水喝,没想到被阎王爷勾了命。”
“得了,这种事都是命,怪不得人家姑娘。依我看,此时江家不让姑娘进门上香,还不是看人家水家人的脸色”
“如今,江家能把田土保下来,还不是水家朋友给办的江家怕放姑娘进门,把亲家老爷惹怒了,以后再有个什么变数。江家姑娘还小,没点家底,以后一家三口怎么活”
赵毓听着这些,停了一下。
他的耳朵中飘来荡去的,像一团丝,也像一团麻。
忽然有个想法。
罗家没钱卖黄槿,因为弟弟需要留着做种;玉芳家把她卖进申府,给一个八十老头儿做妾,因为需要银钱给弟弟买地盖房娶媳妇;水姑娘的亲爹息事宁人,一个原因为了水姑娘能堂堂正正的埋进江家的祖坟,还有一个,就是他儿子得了田土。
这么看来,儿子似乎更金贵。
江家却不太一样。
如果当真逝者有灵,江梓墨上黄泉之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