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你有资格,你就有资格。”文湛,“朕下了旨意,没有人会质疑你。只是,”皇帝淡淡的停了一下,再说,“就怕,承怡你自己不愿意。”
赵毓,“是,我不愿意。”
元熙帝没有想到他这样直白的拒绝。他想冷笑,可是他的平淡已经艰难支持到极致,似乎再也支持不下去了,他这层平和的皮囊下面是疯狂的野兽。目前,他只能用虚弱的平和制作一个牢笼,将那只已经喧嚣的野兽困住,只是,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承怡,你让我等你,我就在大正宫等你,我等了你七年,如果不是父皇龙驭宾天,我永远不可能再在雍京见到你今天你就这样对我说话”
赵毓,“我没有让你等我。”
这句话像是万把钢刀直接劈在皇帝的头上
血肉横飞。
“我们之间,”
“都过去了,少年时期的荒唐事,都过去了。”赵毓平淡的说着,似乎在述说别人的事情,“现在的我只是草民赵毓,我不想,”
啪
一个耳光,带着凌冽的力度,打在赵毓的脸颊上。
“承怡。”文湛一字一句的说,“你以为你已经逃出升天,我一道旨意就可以毁了你”
赵毓抬头。
皇帝惊异的发现,他的容貌居然像极了他的父亲赵汝南
那个在一切发生之前就已经被凌迟的男人,只留下一副画像,被父皇珍藏在书馆的最深处。
文湛见过那幅画像,也算见过赵汝南。
那是一个诡异到散发着甜美味道的男人,像是裹着毒药的蜜糖,文湛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再见到相似的人,而他眼前的承怡却像他
只是,此时的承怡却并不甜美,他带着清如水一般的冷淡,却像是鸩酒。而皇帝自己则是那个将要渴死的人,明知道喝下这杯酒自己绝无一丝生机,却偏偏只能饮鸩止渴。
这是命,他认。
“皇上,我没有想过可以升大罗生天。”赵毓的额头被落照在烛火当中,像昆仑温和的羊脂玉,“我是罪人,永远无法赎罪也从来不奢望可以偿还。我只想这样安静的活下去,最后安静的死去。”
“我呢,你把我置于何地”
皇帝忽然想到昔年,承怡曾经问过他相似的话,一口气不来,向何处安身立命
他不知道。
他没有慧根,参不透这句偈语。
赵毓的眼睑垂下去,皇帝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不知道那里面隐藏着什么,“皇上,自有皇上的修为。”
怒极,皇帝又开始轻笑,“我刚才在外面看见崔珩了,没有旨意擅入皇陵,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勋贵自领府兵在没有领旨的情况下进入皇陵,等同谋逆,往小了说,这也不过是宁淮侯”
他说不下去了。
此时,蜡烛被门外的风吹的一跳一跳,像鬼在狂舞。
皇帝看着赵毓,他只能看到他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多却细,有些散乱,却带着破败的气息。
他在他的面前,单膝跪地,手指撑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
瘦,怎么能瘦成这个样子
承怡眼角的痣也变了,原先是黑色的,现在成为鲜艳的红色这有一种妖异的美,似乎,热血在逐渐冷却凝结,一丝一丝从皮肤中渗透出来。
皇帝心慌。
他想起来,多年前他们也是吵架,因为什么都忘记了,就是记得吵的不可开交,平静后,他看着他的掌心,那些凌乱的如同断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