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毓不再说话,安静的坐在那里,像一个汝窑出的梅瓶。
周围也无人开口,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还是赵毓开口了,“您是老大,您说怎么办”
“老规矩”老八昌渡忽然开口,“签生死约”
生死约,这是西北道解决纷争和敌人性命的传统。
昌渡,“老赵你和我们对赌。咱们以七天为限,如果,这里出现了我们认为会出现的挤兑,老赵,你的一切家当,还有你在西北道所持有的所有份子都要拿来填这个坑,填不上,你就偿命。”
赵毓点头,“好。如果没有出现没有挤兑,没有风波,咱们一切安稳,并且稳稳赚钱,昌渡,还有今天与我对赌的人,你们的全部身家,西北道所有的份子就抵给我。”
萧呈瞬间有一丝犹豫,“赵毓,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吧。”
昌渡咄咄逼人,“他有份子,有留园,在南方还有庄子,就是目前看来远水不解近渴。挤兑要是发生,弟兄们给他填坑,最后,他的一切拿来填弟兄们的坑。怎么样,老赵”
“好。”赵毓非常安静的点头。
账房文书捧着一个木盘子,里面是写好的对赌契约,赵毓左手拿过狼毫,很认真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谁要与我赌生死约”
在场的众人依次,写下自己的名字。赵毓的身家,谁不想分一杯羹
昌渡写完,双手拿过来,放在萧呈面前。
萧呈的确有些犹豫了,他抬眼,看着赵毓。他似乎永远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的雍京城已经成了致命的漩涡,他们眼前是明明白白的深渊,赵毓并不是一脚踏进去,他是全无顾忌,直接蹦下去。
他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会赢
萧呈又看了看薛宣平,这个大胖子十分专注的吃着自己眼前的桃子蜜饯,似乎周围发生的任何事情充耳不闻。只是当对赌生死约传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让账房把他的名字写在赵毓旁边,随后,举起大拇指,沾了朱砂印泥,直接在“薛宣平”三个字上印上一个大拇指手印。
几天前,薛宣平的声音言犹在耳。
“如今的雍京城就是那座神山,咱们身处其中,只能看到眼前这点东西,有大树,有白雪,有雾气,周围肯定也有豺狼虎豹,有陷阱,甚至有我们自己人背后的冷箭。我们想要走出去,只能拿着脑袋在探路,探一步,走一步,只是,要是行差踏错一步,都有死无葬身之地的危险,赵毓却不会。”
“老赵就站在最高山的山顶,已经接近天边了,他从那儿向下看。”薛宣平说着,还抬手指了指敦煌会馆的楠木大梁,“我觉得他能看清楚雍京全境。”
雍京全境。
他赵毓何德何能,可以让薛宣平笃信,他能看到“雍京全境”
“老大。”
此时昌渡忽然到他身边,以极低的声音说,“赵毓即使是能越过珊瑚海的大宝船,也是将要沉没的大宝船。我得到消息,他还有巨债,如果此时持有这封债票的主人得到他大厦将倾的消息,而出山兑银,他就真正的万劫不复了。”
“什么巨债”
“鸾。”
一听这个字,萧呈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他知道这个鸾字头的债票,那的确是赵毓的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