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宣平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雍京的银价涨了四成十三行遭挤兑,那些债主快要把周熙的茶庄、钱庄拆成平地啦这种时候,他们手中的一两白银都是命,怎么还有几十万两银子拿来给西北道简直疯了”
缇骑在西城翠叶巷扑了个空,而雪鹰旗却在北城天泽巷堵了个满堂红。
景庴小老婆生的儿子今天做生辰。他才十岁,虽然说这么小的孩子做生辰不好,但是他亲妈外加老太太都宠,所以这孩子穿着绫罗绸缎,吃的红光满面,正好,雪鹰旗一下子把这孩子扯回了诏狱,连入监牢的第一顿酒菜都省了。
“他亲妈呢”崔珩在木栅栏外面看着这孩子哭。
雪鹰旗一个校官回复,“原地关押。”
“哭成这个样子,别一会儿抽筋。去”崔珩轻声吩咐,“让人把这孩子的亲妈也带过来,娘俩在一起,总归有个照应。”
他这话音未落,景庴小老婆生的儿子立刻不哭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崔珩。
崔珩对着孩子这个圆滚滚的脸蛋,仔细相面,景沢十九岁,他是这孩子的亲叔叔,样貌,应该有几分相似呢
虽然诏狱有着“ 狱禁森严,水火不入,疫疠之气,充斥囹圄”的昭著臭名,但是它却拥有一个宁静致远的院子。
松柏桑桑,青砖条条,苔藓茵茵。
赵毓坐在一条青石栏杆上,双眼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先生。”梁十一出声,“北城天泽巷的事,”
赵毓抬头。
梁十一,“是否太过顺利”
的确。
在诏狱被毒死一个极重要的人犯,高昌大长老拉摩提;随后,几场刑罚下来,就问出来一个玉牌;再然后,西城翠叶巷虚晃一枪,而北城天泽巷却收获极丰。
太过顺利,是否就是一个陷阱
赵毓点头,“我也在想这个事情,不过,围住景家那个孩子,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
他现在如堕迷雾。
脚下道路几何,身边刀丛几何,友人几何,敌人几何,俱是未知。
赵毓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只能是一步一步挪。
崔珩对着这个孩子相面,这个孩子不看他,却也不哭了,只是双手抱膝,坐在干草中发呆。崔珩让人拿了一包麦芽糖熬制的花生酥糖给孩子吃。
“在这里呆几天。”崔珩拍了拍手掌,“事情一了,就送你走。”
那个孩子听见他的话,忽然抬头,冲着他咧嘴一笑。崔珩忽然有些头皮发麻。他连忙从牢狱中出来,看见外面一个从七品小旗官慌乱跑进来,在梁十一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随后,梁镇抚使的脸色如同白蜡塑出的人像。
赵毓从青石栏杆上站起来,“有多糟糕”
梁十一,“守住西城翠叶巷的十三个小旗,尽数被杀。”
崔珩一步一步走到青石栏杆旁,“承怡,我怀疑我们抓的人是假的。他应该不是景厝的儿子。”
赵毓见过幼年时代的景沢,所以即使这个人从九岁到十九岁变化巨大,他感觉自己依稀能辨认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他并没有见过景庴这个号称遗腹子的儿子。
所以,即使现在他们隔着诏狱的木栅栏面对面,赵毓也无法分辨这个孩子是真还是假。
此时,这个小孩子就安静的窝在干草堆中,像个被遗弃的幼崽。
“你什么觉得这个景庴的儿子是假的”
面对赵毓的疑问,崔珩很难用准确的语言叙述出来。
难道说,刚才这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