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王极其认真的看了看他,这才说,“你父皇当年让我带着你玩,其实是想要让你远离那些纷争。天家骨肉生来精贵,活成一个纨绔不丢人,最丢人的就是在波谲云诡的权力角逐中败下阵,把天生的王爵给丢了。哎,你别多心,我不是说你丢人,你这也是没法子,谁让先帝不是你亲爹不过呢,我实话实说,你也没活明白。”
吉王,“孽缘,天生的孽缘,没法子,真没法子。”
赵毓,“啥”
吉王,“你那个表哥的腿,是圣上找人接上的。”
文湛,
赵毓没说话。
吉王,“当年崔珩不是断腿了吗,本来这辈子就跟官场无缘了,可是圣上还是遍访天下,寻来了名医给他接骨,就是想要他出仕。你当年就在西北前线,虽然说有尹家维护,但是尹明扬到底只是疆臣,雍京兵部不能没有全心全意维护你的人,所以,圣上硬生生把崔珩给扶起来了。说实话,圣上待你是真心诚,那些人说你们两个翻脸,我就觉得可笑。”
文湛
赵毓倚着一株枫树,手指开始扣树皮。
吉王,“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赵毓,“王爷跟我背书”
吉王,“这是你对你父皇说过的话。当年你走后,我同你父皇爬香山,就在这个地方,就在这棵树下,他告诉我的。”
当年,
赵毓是罪人。
当年,他在西苑,逼先帝退位,禅位文湛。
也许越筝说的对,他负先帝,负母亲,负越筝,负崔珩,负楚蔷生,甚至连他的妻同他也没有平安喜乐,他负尽身边所有人,也仅仅是没有辜负文湛的帝座,而不是他这个人。
赵毓跪着爬了两步。
“皇上难道真要把太子逼到弑君夺位,谋朝篡位这一步,您才甘心吗
忠臣自古出逆子。
他做太子,上可对皇天后土、列祖列宗,下可对亿兆黎民。他的肩上担的起祖宗的千年基业,苍生福祉,担的起九州万方
如今,整个天下早已经谣言四起,说太子谋国不正。不止宁王,就连各地手握兵权的亲王,藩镇也借着这个由头蠢蠢欲动,想要图谋不轨。
也许太子最终还是会平定八荒,可是,战事一起,狼烟所到,涂炭生灵。
左传载,臧文仲曰“宋其兴乎汤、禹罪己,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
兴亡盛衰只在弹指之间。
皇上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不可因为一己私念,将天下弃之不顾。”
吉王,“你父皇说你是个极度自制的人。这点我倒是认同。说到底,你也做不了我这样的纨绔,我豁的出去,你不成。最后,你不上不下的,就活成了现在这个别扭样。”
赵毓揉了揉脸蛋,“王爷不给我银子,还把我拎到香山顶上教训一顿,我命苦。”
吉王嗤笑,“你有跟我贫嘴的这个劲头,怎么就没胆子直接对上雍王我们惹不起先帝七殿下,可是你不一样,拿出你做长兄的气势来退一万步说,你不成,不是还有圣上吗”
赵毓,“圣上的事,王爷知道多少”
吉王却王顾左右而言他,“古帝王享年不永,书生每致讥评。不知天下事烦,不胜其劳虑也。人臣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仕而归,犹得抱子弄孙,优游自适。帝王仔肩无可旁委,舜殁苍梧,禹殂会稽,不遑宁处,终鲜止息。洪范五福,终于考终命,以寿考之难得也。易遯六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