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走的也算平稳,不算歪扭,由于这里的官道有些坑洼,车轱辘一下子陷入一个坑中,那些西疆人只能下马推车。他们毕竟人高马大的,一下子就把车从坑中推出,于是,这些人继续上马,在人群中前行。
赵格非看着他们走远,忽然,眼睛瞄到一个东西,她拎着两个坛子到坑前面,蹲下,从坑中拿起来一根苇草,半青不黄的,像是今天清晨刚在河边摘下。
“亲爹,您看这个。”她拿过去给赵毓看,“刚才过去一队西疆人的马队,他们还带着一辆马车,马车曾陷泥中,这是我在泥中捡到的。”
赵毓拿过那根苇草,上面打这二八一十六个万字结。
“桂宝儿”
赵格非,“您也觉得是我舅他不是已经跟随杨进回云中了吗算算时日,应该早到了吧。”
赵毓反问,“我不在雍京的时候,尹府有没有你舅平安回家的消息递过来”
赵格非摇头。
赵毓将苇草插入袖中,“糟糕,可能出事了。”
楚蔷生看了看他们,“怎么了”
赵毓让他与赵格非赶紧上马,“我小舅子可能让仇人绑了。”
于是,这三人快马加鞭回雍京,却被拦在雍京南门外三里地。
楚蔷生微服也是私事出城,没有带关防,此时,他们只得下马,周围均是被阻拦进城的百姓们,甚至还有几辆官家的马车与一些出城打猎被阻拦回城的华服子弟们。所有人,无论任何人,任何身份,是否有人命关天的要事,无论他们是否有耐心,是否愿意,均在这里等候,据说,此时雍京九门封闭,任何人不允许进出。
半个多时辰之后,官道上过来一队人马,远远看过去声势浩大,却几乎鸦雀无声。
旗官举着宁淮侯崔的大旗。
现是骑兵。
中间一辆囚车,上面的人看不清楚面目,却是身带重枷,手腕上缠绕着玄铁打造的镣铐。
后面则是步兵。
赵格非忽然拉了一下赵毓的袖子,“亲爹,看,外祖父”
赵毓晚上看不见东西,白天还算耳聪目明,他在众多人看到他岳父尹明扬,此时大太阳异常毒辣,更显得远处的那位老人脸色颓废。
随后,他看到了崔珩。
老崔的脸色更难看,原本他就像个小白脸的奸臣,现在更像缕游魂了,眼睛下面是青色的,还带着病态。
不知道怎么了,崔珩感觉心神有些不宁,他忽然向人群中看了一眼。
赵毓踩在一块土嘎啦上看着他。
崔珩扭过脸,忽然感觉手指有些抖,勒不住缰绳。
他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葫芦,里面是兑好的阿芙蓉药酒,他喝了一口定了定神,再抬头,雍京南门上的巨大匾额,已经在眼前。
而此时,那边的赵毓却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像一根刺,一直扎在他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