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姑娘,只剩下一张美丽的面孔,身体已经糜烂不堪。
她的眼睛是碧蓝色的,最后一刻看着西疆炫目的天空,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平静的,如同雪峰上的莲花。
“走,快走,晦气。”老兵拉着他。
赵毓,“死人了,不报官”
“不过是死了两个番邦的婆子,谁管”老兵在这里年头久了,知道的自然比赵毓多的多,“这种婆子都不能算是女人的,甚至比边民手中的牛羊骆驼都不如。牛羊骆驼好歹算家当,这些算什么充其量只能做炕上那些事用,可是,这些也不能算女人。谁和她们生的孩子都是这个鬼样子,谁敢要”
赵毓不顾那个老兵的反对,用自己的衣服裹着两个姑娘埋入黄沙。
他还想找到杀害她们的那个人。
没人帮他。
也没人听他说话。
他就是一个笑柄。
“小白脸,听说你是一个大官的女婿,既然娶了人家的姑娘就好好过日子,别折腾这种事。我们这里这种事看多了,上次一个守城的副将因为看上一个番邦的婆子把命差点丢了。他最后丢了官职,还生了一个长成那个模样的丫头,他带着那个婆子走了,结果据说还是让流民杀了,那个婆子和他丫头都死了。你要是真沾染上这种事,下场好不了,别被你老婆家给踢出门哦”
“哎,多年的战乱,人和人之间已经结成了死仇,打不开了。”
“再说,你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瘦的也许活不过明天,在西疆边陲,你能干吗”
那个时候,赵毓才算真正了解。
绘制战时地图这样的事情,如果一个文人能做,那么在西疆,它就不值钱。
这里能活下来,并且说话有人听,只有手握重兵的人。
我爷爷在尹明扬之前镇西疆二十年,我爹曾经威震京畿,我就算再废物再窝囊,骨子里面怎么还有他们一滴骨血吧。
赵毓先让自己在西疆活下去。
不管怎么样,至少有体力能骑马,能攻击。
他勉强自己吃东西,食物再不习惯他也要吞咽下去,吃了吐,吐了再吃,体力终究恢复了。
他小时候也的确过于骄纵,习六艺的时候偷懒,现在拉不开弓,就改用强i弩。崔珩常年在制造局,那里不止从江南弄一些丝绸瓷器,更多的是为军队制造军械。他知道那些关窍,他自己研究,找西疆最好的师傅帮他实际动手改装弩i箭。杀人为了最直接最简单,他会对准对方的右眼,他似乎把一直隐藏在自己血统中的凶性都引了出来。于是,最终,他在西疆这片土地上活了下来。
但是,那个人,那个以诡秘残忍的手段杀了那两个姑娘的人,没有再遇见。
一直到今天。
端午。
今天是文湛的生辰,赵毓没有进宫。
他总觉得端午这日子有些邪性,好像每年端午都会发生一些事情。
于是,他带着尹徵还有赵格非出城散散心。
赵格非怕晒,她戴了一个风帽骑在马上,看着远处,那边就是南苑猎场,似乎有王孙公子们在围猎,无尽的碧绿操场上,有骏马奔驰,有猎旗招展。尹徵已经热到不能忍,直接扑进不远处的茶棚。
“亲爹,为什么那些王孙公子都喜欢围猎”
“吃饱了撑的。”赵毓说。
他看了看青天白日的大日头,掐指一算,“走吧,咱们也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