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电影,最佳男主角当然是郑照。
不管这番言论传回到c国内又会被如何解读,但在银城电影节的他们,可以正式看这部电影了。
灯光暗淡,荧幕亮起。
原来是黑白片。
1888年,尼采在都灵看到一个车夫残暴地打着一匹马。他走上前去抱着马哭了起来,一边哭泣,一边丧失了理智。几乎坐在电影院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故事,也都知道后来尼采的经历,然而那匹马呢。
父亲牵着马回到家徒四壁的屋子,门外狂风呼啸。天刚亮儿子就起床穿上衣服去井边打水,父子两人套马出门,到了晚上也劳作不停,每日两餐父子对坐吃着永远都是白水煮土豆,唯一称得上享受的事情就是清晨喝上一杯烧酒。
艰辛而繁重,单调而无趣,日复一日,父子俩就是这么活着。
但是从都灵回来的第二天早晨,那匹他们赖以谋生的马就拒绝了父亲的奴役,不吃不喝。马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父亲气急败坏,却也没无可奈可,父子困守在荒凉的山上。第三天,一群穿着破烂的陌生人冲进院子,看到井里有水竟然兴奋不已想要抢夺,被拎着斧头的父亲逼退。第四天井水没有了,父子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儿子拉着马车,父亲跟在身后,却又被狂风逼了回来。第五天整个世界突然陷入了黑暗,儿子点起灯小心捧着,灯却也渐渐熄灭。父子只好在黑暗中睡觉,门外的狂风不知何时就停了。第六天,没有水也没有火去煮土豆了,父亲咬下一口生土豆,儿子绝食。
黑幕。
这个电影有故事吗这个电影有情节吗郑照喘出一口气,手抓紧了座椅扶手。如果上帝用七天创世,那么吕扬就用七天灭世,这一部无比自我的电影。
“第六天他们两个已经死了,绝对死了”
“怎么就死了父亲把生土豆都吃了,还催促儿子去吃,正是表明生存意志啊。”
“你看没看过创世纪,上帝第一天创造光,电影中第五天光消失,第二天创造水,电影第四天水消失,换算到第六天就是死。”
“按你这么说,也应该是生死之间的混沌状态,不能定义为死。”
散场后观众们三三两两的争辩,而作为专业人士的电影人们,则为吕扬向影像自身发起的逻辑挑战惊叹不已,他的这次探索刺破了人们对影像的惯常理解。
主编走到评审团主席身边坐了下来,“爱德华,你数了长镜头没有”
“数了,片长一百四六分钟,三十个镜头,论影像的紧致度,这对于吕扬导演也是个突破。”爱德华不禁叹了口气,“我最惊叹的是,他剔除来所有感情介入,只是镜头记录“物”的世界,可是这个彻底唯物的世界,又让我清楚明白感到来自精神上的体验。”
主编皱着眉头沉默片刻,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吕扬导演将一个纯粹的物理世界连通到精神体验,靠的应该是配乐吧。”
“配乐至关重要。”爱德华点了点头,又看向前方的荧幕,“我明白他为什么封镜了,将影像纯粹度探索到这里,已经是现在我们能到达最远的地方了。”
只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说最佳男主角当然是郑照,郑照在这部电影里有表演了什么吗甚至是有表演吗难道没有表演才是最好的表演
爱德华站起身带着评审团离开,或许是他的境界还跟不上吕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