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书房门窗大敞开着,顾宪之立在窗前看院里一株玉兰花树,绿叶早已枯落,只剩枝干挺立寒风中,唯有枝头一片孤零零的树叶被风吹动一下又一下。
他只穿着家常墨青色道袍,领口微敞,露出一截锁骨,单指扣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眉轻挑,狭长的眼儿半眯挡住锐利和锋芒,问道“这么说,王太医回去后不单进宫见到圣上,齐王府的人也找过他”
“是”,阿武肯定的说,“不过,倒没见宁王那边有动向。”
“有,只不过明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没有动向怎么会想起来给大姑娘送礼,还打发王妃身边的大嬷嬷过来,故作聪明欲盖弥彰。
顾宪之绕到书桌前,提笔蘸墨两下写出一封信交给阿武,“给祖父的平安信,派个可靠的人送出京。”
这信阿武不大明白,给老侯爷送信不必如此大张旗鼓,他们有的是法子暗中往来送消息。
见阿武还愣着,顾宪之又交待道“派卫然去。”
他前一世之所以一败涂地死在沙场上,不仅仅是送到军中的粮草出问题,自己身边的亲卫也在最后关头出卖他。
对于那个叛徒,他心有大概有个数。
之所以重生回来后没有下手处决,也是想弄明白祖父亲自给他挑的人,为什么又做出背叛他的举动。
他想弄清楚那人的动机是什么,是不是和他的猜想的一样,还有为什么突然会变节,那个很关键的节点他一点没闹明白。
阿武领命出去恰好遇见镇宁侯夫人派人来请世子,清芙把夫人的原话转达一番后又笑着说“麻烦小兄弟通传一声,夫人那边等着开席,请世子爷快点过去。”
论姿色,清芙可是镇宁侯府丫头里边最出类拔萃的一个,生得俏丽秀致,又正当妙龄,平日在府里行走大小管事和小厮们都要让她一头,不仅只因为她的大丫头身份,也是看在秀色可餐,美人出去行走总是有许多便利之处。
阿武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别看她装得一本正经,说不定心里早巴望着世子爷。
临来前老侯爷可是交待他,一定要看好世子爷,色字头上一把刀,能洁身自好最好不过,实在是迫不得已也要悠着点,万不能扎进女人的温柔乡里不思进取。
老侯爷说了,阿武很尽职,挡在书房门前,瓮声瓮气道“世子爷本来打算换过衣裳后去后院,你先回吧,他一会就到。”
一耙子撅得清芙有点下不来台,好歹她在府里也有点脸面,换做是别人早呸一声扭头走了,可在世子书房外,她硬是咽下这口气,瞪了阿武两眼退后几步等着顾宪之出来。
片刻之后,书房门吱呀一声响,顾宪之边整理袖口迈出门,见阿武杵在院子里不动,道“还不快去干正事。”
清芙眼前一亮,“世子爷。”这一声她自己都不知道掺了多少蜜糖进去,甜得发腻。
顾宪之从她眼前经过,腰间玉佩相碰发出轻微的叮噹声响。
他走得极快,清芙几乎是小跑步才勉强跟在后面,等进到内院,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抛下,心有余力不足扶着影壁大喘气。
顾宪之一脚迈进待客的花厅,扑面而来温暖气息和女人的脂粉味,两种都很陌生的感觉让他放慢脚步。
屋里也瞬间变得安静,江老夫人坐在上首只看到一个高大健朗的男子背光而立,身后光芒万千,待那孩子走近了,她不禁热泪盈眶“宪儿,过来,到舅婆身边来。”
顾宪之微笑,在他两世的记忆中,江老夫人都是无缘无故给他关怀的那个人。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像江家去世的老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