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青第二天一大早向镇宁侯夫人请安时,被拒之于门外在她意料之中,并不惊奇。
孙婆婆头发梳得油光亮,发髻上正插着一根镶金边红宝石簪子,恭恭敬敬回道“姑娘请回吧,夫人早起头痛,这会儿在里屋静养,今天不见客。”
莫青青点头,隔着回廊能听见屋里有女孩明快的笑声,是明玉。
沈明玉爬在明窗前,目送莫青青走远,一双乌瞳水亮,翘起嘴角笑了。
“姨妈,她走了。”她一蹦一跳扑到镇宁侯夫人跟前笑着说,又追问一句“大表兄真的要娶她”
镇宁侯夫人偏头看窗台上摆着的一盆水仙,翠蕊黄冠白玉瓣,朵朵清立在水里,冰肌玉骨似的,她一时出了神。
“姨妈”,沈明玉等不到姨母的答复,抱着她胳膊撒娇。
“哦”,镇宁侯夫人心不在焉随口说一句,抓过沈明玉素白的小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摩挲,又怜爱地捧着她的小脸仔细看,微微有些笑意,道“我今天身子不舒服,你去找兰儿玩吧。正好她闷在屋子里好几天没出来,想找个人说话解解闷。你们姐妹俩做个伴,午饭也不必回来,我命人给你送到怡然居里。”
怡然居是顾家庶出大姑娘顾若兰的住所,在正院以西,隔着两条弄堂,倒也不远不用坐车过去。
沈明玉从姨母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她觉得姨妈今天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她从来都不这样,只要自己一来顾家,哪怕再累再不舒服,也不会找借口支开自己。
“好”,沈明玉乖巧应下,心道她才不想去陪顾若兰解闷,不过镇宁侯府再也没有别的去处,难道去找莫家野丫头
她暗自摇一摇头,带着奶娘丫头出去,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孙婆婆见夫人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轻手轻脚拿过一张薄织毯盖到她身上。
“金盏”,镇宁侯夫人从浅寐中惊醒,下意识唤出一个名字。
孙婆婆温语道“夫人魇着了您忘了金盏早都不在府里,走了也有十几年。”
镇宁侯夫人轻阖眼帘,心头一丝苦涩缕缕不断,她怎么会忘。
“你下去吧。”说完她又换个姿势靠在枕上,看样子还要继续躺着。
孙婆婆出来,心头有一丝不平。她虽说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可头几年不比金盏她们几个在夫人面前得重用,后来金盏仗着在内院当大丫头的便利,胆敢在夫人坐月子的当头跑到外院书房爬上侯爷的床,被侯爷直接撵出去,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人是死是活,更没想到夫人还念着那么一个背主的丫头。
相比一下,自己这十几年算是白在夫人面前当牛做马跑断腿,就是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落个好,也让夫人临老挂念着她一声。
孙婆婆感叹归感叹,离开夫人到下人们中间仍是说话最有份量的那一个。出了正院,老远一个婆子冲着她走过来,孙婆婆心头不耐烦,又以为是那个跑来推荐自个女儿上外院当差的事。
她重重咳一声,提腿就要避开,后面的婆子紧走两步追上她,急着表功“老姐姐,刚才怡然居那边打发人上拢月阁去了,我可是看见两个大丫头怀里抱着不少的东西呢。”
孙婆婆轻嗤,摆手道“府里姑娘们走动,哪用得着你大惊小怪。”
一个庶出姑娘,夫人真没放在眼里,听话些还好说,不听话整治她的手段多得是。
孙婆婆甩下告密的婆子,摆着派头到议事厅里见管事小娘子们去了。留下那婆子在原处纳闷,她今天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隔日,王太医拔冗到镇宁侯府为柳氏请脉,他是积年有医术的老太医,也不用打帘子放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