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人来说,连最细小的花粉也会阻碍他的呼吸,把他带向彼岸吧。
也许这样直视一个身份尊贵的人不太尊敬,但镜花还是忍不住凝视着面前的人,在镜花的记忆中,除了自己手下的尸体,还没有一个活人可以单薄的和纸片一样,他皮肤惨白,隐隐可见身上微微凸起的淡青色血管,而额头上更是自右额角蔓开了一片不详的紫色,像是某种毒素侵蚀的结果。
镜花神色晃动,他想,不会主公也四年都不曾合过眼吧。
他们病弱操劳的样子太过相像,不过所构成他们这样相似又背离的存在的物质却截然不同。
太宰治是一个在黑暗中沉默行走的旅人,他早已知道终点是何方,于是一路上他既不欢笑也不流泪,只是沉默的去奔赴一个不知道有没有人来的约定。
他极端的理智又极端的疯狂,他的似笑非笑让你无法从他的身上得知任何秘密,他的眼中可又分明空无一物,像是在求救又像是无声的拒绝远离。
如果把太宰治比喻成黑夜中闪烁的一个细小的光点,那么产屋敷就是引领无光路上的启明星。
他不知道这场延续了千年的争斗在何时会结束,他不知道努力、牺牲与鲜血是否会换来胜利,但他有他的从容与笃定,他也同样早已知道自己的终点会迈向何方,但他像一个无知无畏的理想主义者,耗尽身体的每一滴血去追寻着一个远大的目标不曾放弃。
一个妄图以人类之身窥探死亡,从而寻找生的意义,一个向死而生,虽身处地狱,却从不迷惘。
如果他们有幸可以在一个既非地狱也非天堂的地方相遇的话,太宰治应该会很乐意和产屋敷谈谈。
没有官方腔调的问候与安慰,黑发垂肩的男人没有追究镜花的失礼,只是淡淡的微笑,如若隔窗夜雨静谧无声的落下唯余留微末的气息,直至镜花单膝下跪,低头。
“镜花还不是鬼杀队的剑士,不用对我行礼也是可以的哦。”
夜雨无声,但芭蕉叶上残留的一层薄雾,昭示着声音的存在,轻柔与错落有调,是与天音夫人气质相近的自然而然所展现出的雅致。
他垂下眼睛,眼中既无悲悯也无高傲,仿佛只是朋友午间亲密的谈话,但镜花却仿佛如坠冰窟。
“镜花,你天生就是要握上刀的。”
三十五人的冤魂已经有很久没有造访他的梦境了,但他却从不曾淡忘自己手上血淋淋的人命,镜花感到罪恶感再次爬上他的脊梁,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过去他杀杀人者,现在,他杀杀人鬼,难道说这一切并无区别吗
产屋敷的声音和另一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镜花,你的身上天生就流露着杀戮的血。”
我原来从不曾摆脱过去。
“我还真是,天生就流着杀戮的血。”镜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
大抵是沉静的,是多般复杂情绪相融合拧做浆糊一片伪装成什么都没有的沉静。
“不是这样的,镜花。”产屋敷的声音依旧平静含笑,“你所握的刀是为了保护别人而存在的刀。”
“在见到镜花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你是一个天性温柔的,愿意去守护他人而因此变得强大坚韧的孩子。”
“”
泉镜花下意识想否认这样用来描述他的话,他不是他口中那么好的人。
我是恶徒和罪人。是杀人犯。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面对着主公,说不出口。
心脏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