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六七辆马车驶入京城城门,车外是车水马龙的喧嚣,布兜挂着小玩意儿的行脚贩来来回回,绕着一看就是富足人家的马车兜售。
“太太娘子们,京城里的头花,和地方上的不一样,太太娘子们买来戴上就是京城人了。”
“冰糕哦,豆子冰糕有人要吗”
柳安安掀开一点点马车帘,丫鬟眼疾手快给她扣上帷帽。她只能掀开一点点眼前的垂纱,隐隐约约看着车马的外面。
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南北各处人,在偌大的京城城门喧嚣着。
好热闹。
人真多。
柳安安趴在马车看了一路。
京城的一切和她所见过的不同。无论是楼阁瓦舍,还是四架并行可过的宽大道路,又或者来往商贩敲锣打鼓,无一不是在诉说着京城的繁华。
马车一路摇晃,柳安安觉着,可能过了有将近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停下来之后,柳安安刚要掀开车帘,外面的马夫按住。
“姑娘还请稍安勿躁。”
不让她下去
柳安安茫然许久,外面的马夫似乎动了动,和人换了个位置,然后马车再次转动。
又是过了一刻钟,马车的车帘掀开,一个白白胖胖的攥发妇人扶着柳安安下马车,不等她问话,立刻又扶她上了肩舆。
柳安安全程不敢抬头,绞着手指闷不吭声,任由那四个白胖妇人抬着她走。
两刻钟后。
柳安安被送入了一处暗无光的偏殿。
她头戴帷帽,规规矩矩坐在棕垫上,帷帽的下沿,还能看见换了几个靛蓝裙女子分别站在几处。
这,这是已经进宫了
她居然就这么进来了。
柳安安心中十分不踏实。没有见到暴君,她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毫无安全感。
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所有人都是那么的冷漠,让她有点小小的害怕。
空荡荡的偏殿,是久无人居的阴暗,空气里甚至都还有些霉味,让人呼吸都不敢放开。
柳安安坐得腿都麻了。那几个严肃的女子纹丝不动,甚至连丫鬟都没敢动一下。
本来还想站起来动一动,那严肃的女子忽地眼看过来,如刀子似的。
柳安安见状,老老实实地坐好,只偷偷揉一揉自己发麻的脚腕。
许是过去了很久。
柳安安仿佛已经眯了一觉。
肚子饿得能清楚勾勒出空腹的形状,唇舌干得更是下咽都困难。
偏殿空旷且大,除了一处插屏并长案外,甚至不见其他摆置。
隔着远远地,就能听见殿外的脚步声,和齐刷刷下跪的声音。
柳安安抬起眸,激动不已等着。
男人跨过门槛绕过插屏。
不过分别短短一两个时辰,他已然换了模样。
褚余身着玄色常服,束发戴冠,许是鬓角发丝全部上梳,眉宇间更添了两分煞气。
远远的,就让人心惊胆战。
那几个女子已经无声无息跪了下去,手扶地,额贴手。
柳安安眼见着褚余已经走到她跟前,心中一慌,也跟着那几个女子似的拜了下去。
她趴在棕垫上,只能透过帷帽的边缘,看见男人脚上一双绣着金丝线的玄色长靴。
忽地,男人抬手摘了她的帷帽。
两个人四目相对。
柳安安傻了眼,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褚余捏着帷帽,用边角拍了拍小姑娘呆滞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