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只是一个声音,就让子若愣住了,小时候的她只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她的想象中,如果这个人是自己,那么她的脾气一定大得不得了,就像她刚来的时候总是不停闹情绪,仗着自己病着就有恃无恐,所有人都要让着她才行,哪里会是像他这样还会想到要安慰旁人
“姨母知道,你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
“咳,哪有康儿是因为有姨母陪伴才不会害怕”
“你总是说这些让姨母听了感到窝心的话,哎”
“咳咳姨母,您再叹气康儿可要心疼了”
“好好好姨母要向康儿你一样振作才行不能连你都比不过,对不对”
“咳,呵姨母说得是”
“好了,先将药喝下去,你且休息一下。”
“嗯咳”
当他将药喝下去后,那位姨母便走出了房间,子若听见上头窗户“吱呀”的一声,似是又被人轻轻推开了几分。
蓦地,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传来,吓了子若一跳,因为那声音离她很近,似乎就在头顶。
“咳、咳”
低咳再度响起,随后,鸣叫之声传来,等咳声稍稍收敛一些后,便听他低低地道,“雁儿啊雁儿连你也在为我的身体担心吗呵咳,你放心吧那么多人都希望我活下去我不会辜负他们的一片苦心”
他话音一落,那只鸟又鸣叫起来。
“没事的咳不过就是小小的病痛习惯了便好”
他这么说着,鸟儿就这么附和着,就听他又边咳边道,“对了昨日我总算有精神看了会儿书才知道原来大禹治水咳跟勾股之数也有关联看来天下万物都在其定理咳若是寻找到其中之理,便能掌握天下间的事你说对不对呢”
“你也觉得我说得很对吧周髀真的是一本很有用的书咳等我再有精神一点,我便可以照着上面所写的内容细细计算推敲了”
子若茫然地坐在窗沿下,她有些不明所以,又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问题,她更多的是不相信,因为她从未料到这位公子不仅会替他人担忧,还是个好学之人,子若隐约觉得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明明只比他小一点点,却整日沉浸在失去家人的痛苦和见到战争的恐惧中惶惶度日,不想看见也不想开口,好像永远躲在这处庭园便已足够。
原来,她身在窗外,就算感受到了阳光与生机,又有何用,而那人,尽管被病痛折磨,连出门一步都困难,却比她拥有得更多
这其中的差距,就像天与地,让小小的子若觉得心有不甘,又隐约带着懊恼和羞愧,她更希望能替他出一份力,却又不知自己该从何做起,而此刻的她,甚至连出力的能力都没有。
那一日,她茫然失落,在窗户底下独自一人静静地坐了一整夜。
几天后,救她离开险境的那个男人再度出现在她面前,说要带她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她一时惊慌失措,只因她不想离开那位公子,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久,她却连一面都还没见过他,因为,她看不见他。
可,她有口难言,她蓦然间痛恨起自己的软弱和无能,她又哭又闹,就是不肯离去。
“咳、咳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九岁的毋康靠坐在病榻上,只听到哭声,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哦,是你父王前不久从百濮救回来的一个小姑娘,最近厉王要派人前来,陛下担心她被发现连累楚国,便说要将她送至别的地方。”妍华夫人,也就是毋康的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