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边包括陈利在内的壮汉躺了一地,这群人都能看能听有意识,只是浑身发软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 只能横七竖八地软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女鬼作祟。
细碎的雪花落在陈利的脸上, 他都没能感觉到寒冷被女鬼骑脸的瞬间, 他就失去了温感。
发生在小郎君和隽小郎君身上的奇事也不稀罕了,隽小郎君一口气吹上小郎君手里的火折子,明明白白的紫色火焰朝着屋内席卷而去, 那尊坐在席子上的女尸被烧起来时,陈利止不住心里发毛。
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女尸烧成灰烬了,那间屋子却没有半点着火的迹象。
一张纸在石釜上烧过尚且会留下黑痕,那女尸好歹几十上百斤的骨肉,在烈火中熊熊燃烧成灰,衣裳都烧尽了, 身下的坐席却没有被点燃身边的木桌没有被点燃太诡异了。
正在毛骨悚然的时候,伏传走到陈利跟前,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抹。
陈利麻木的知觉瞬间变得鲜活, 就仿佛是从阴冷的梦境中重新回到了人间, 连细雪中的寒冷都变得无比的温柔可爱。他一骨碌爬了起来,伏传正弯腰一个个救人。
被伏传一一拉回来的府卫和詹家家将都愣愣地起身,彼此对视,仿佛要从对方眼中找到自己不是疯了的证据。不过, 在看见对方眼里的茫然与震惊之后, 他们的心情就变得更诡异了。
撞鬼这么多人撞同一只鬼还亲眼看见女鬼的尸体被烧成灰, 女鬼在尸体成灰的瞬间消失
这跟乡野传说中“我二大爷遇到鬼打墙”“我亲祖父回煞脚印是鸡爪子”“鬼上身说院子里藏了钱”的种种神异之事, 截然不同。今天这撞鬼之事不仅自身亲历,还有多人佐证,且有着完整的前因后果,可以言之凿凿地吹上一辈子
随行的府卫家将们有了谈资,谢青鹤与伏传则扑了个空,小姜夫人的仆妇凉姑死无对证了。
谢青鹤看上去非常失望,隐有惊怒之色。伏传也满脸晦气。
消息早在他俩回去之前就传到了詹玄机与陈氏处,听说凉姑死了变成女鬼作祟,打倒了一片卫士,陈氏听得差点要晕过去,又说小郎君和隽小郎君烧了凉姑的尸体,女鬼就消失了,陈氏又抚胸念叨祖宗保佑,很好奇地问道“烧尸体能治鬼”
下人被问住了,尴尬地说“听小郎君说,烧了尸体和神主牌位,鬼也就不在了。”
陈氏突发奇想,说“那就该扣住凉姑那贱婢的尸身,逼问她口供才是”
屋子里顿时一片沉默。来回话的下人憋得脸都红了,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说“想来是鬼言鬼语,与人说的话不同,也说不通夫人,女鬼的尸身,已经被小郎君和隽小郎君烧成灰了。”
“我不过随口一说。我又懂得什么阴间的事了”陈氏挥挥手,终于放过了这倒霉下人。
“凉姑死了,火盆线索没了,这要怎么辨出是非真假”陈氏转身去问詹玄机。
詹玄机平时不太喜欢跟陈氏聊正经事,他也不是觉得陈氏愚笨,而是陈氏缺了太多课,要正常讨论一个话题,他得给陈氏从头到尾补无数的旧闻。再者,陈氏日常也只关心饮食起居这等琐事。
刚才他被大侄儿震了一回,三观正在疯狂重组中,既然妾室不是自己的东西,妻子当然也不能是自己的“东西”。陈氏过来问他,他想,若她只是郎主的女兄,不是我的妻子,我该如何答她
很多原本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一旦变换了身份,好像就变得可恶了起来。
詹玄机以君子之心反省自己从前对妻妾的一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