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从浴室里穿戴出来,常夫人与陈纪都在屋内候着, 常朝则守着已经入眠的婴儿。
“吃奶了吗”伏传先走到常朝身边, 用手指在婴儿颈上轻抹了一下。
有他给的真元打底, 这个早产重伤的婴儿情况还算稳定, 也没有出现感染发热的情况。只是脸上的伤疤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爬在孩子稚嫩的脸上,看着触目惊心。
常朝声音特别轻,生怕吵醒了孩子“吃了两口。伤得太重,没力气吃奶,用勺子喂了些。”
常夫人的目光一直随在伏传身上,伏传才伸出手,她就看见了伏传肿起的拳头。
她不知道伏传跟谢青鹤在浴室打过一场,只知道伏传忙碌了一天,从上午到傍晚都在救人。
想着儿子人小筋骨软,生在绮罗丛中的小少爷,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 竟要顶着这么孱弱的小身板去替人接骨续筋救命, 累得小拳头都肿了起来常夫人眼眶微红,对身边的陈纪越发不假辞色。
谢青鹤并未落座, 假模假式地问伏传“你留下看那孩子”
伏传已经与他约好了, 要暂时陪着常夫人住几天, 主要是防着陈纪发疯。借口就放在了刚出生的孩子身上,伏传点点头,说“旁人也照顾不好,我留下看护几日。大兄把我的行李送来。”
谢青鹤跟他很敷衍地演了一场,转身就要走。
陈纪都惊呆了“丛儿”
“叔父还有什么想说的”谢青鹤至门前蹬上木屐,左右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抱出来的孔雀,就在人群中找雁姑,“我要那孔雀呢去给我抱来,我要带家去。”
雁姑连忙屈膝,转身去给他找孔雀。
“此事总要有个说法。”陈纪示意门前奴婢退下,“你不与隽儿商量么”
门前常夫人的仆婢还勉强听从陈纪的吩咐,他示意退避,几个门前侍奉的仆妇家僮都退了下去。陈利等人却完全不理会陈纪的命令。陈利伸出一只手,要扶谢青鹤跨过门槛。
就在陈纪紧张的瞩目中,谢青鹤扶住陈利的胳膊,很从容地出了门。
“我今日死了两个人。”谢青鹤见雁姑抱着孔雀回来,他伸手接了一只,又叫陈利抱了一只,胆小受惊的孔雀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他抚摸片刻,孔雀就安静了下来,“不管叔父杀人是为什么目的,杀了我的人,就想轻易揭过”
陈纪一直也没有很把侄儿放在眼里,毕竟只是七八岁的孩子,再聪明能耐又能翻起几尺浪花谢青鹤如此不合作,他还以为侄儿在耍孩子脾气,劝说道“你岂不知此事严重你阿父”
谢青鹤已吩咐陈利“走。”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常夫人的仆婢给陈利等人都准备了火把,陈利依然不肯让谢青鹤在夜色中独自策马前行,一只手抱着孔雀,一只手替谢青鹤牵马,溜溜达达走了出去。
一行人走得也不快,还用牛车运上了伤者与死者尸体,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陈纪看着夜色中渐行渐远的火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小郎君上午高高兴兴地出门,漏夜方归,还死了两个卫士
这消息在谢青鹤进门的时候就惊动了陈先义,再惊动了府卫。按道理说,这么大的事,马上就该通报东楼,再知会后宅的姜夫人了。然而,不管是陈先义还是府卫当值的卫士首领,都将消息暂时按住了,先到小郎君住处拜见家里并不是没有做主的人,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