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鹤万万没想到的是,就为了手炉的事,蒋家姐妹又吵了一架。
手炉的炭饼小,埋在香灰里也就燃上一个时辰,就得重新添炭。蒋幼娘觉得弟弟给的手炉不太暖和了,便兴致勃勃去找炭匣子,才拿了一块谢青鹤烧制的梅花炭饼,来不及烧就被蒋二娘拦了下来。
蒋二娘说“屋子里烧着取暖的火盆,冻手就去烤一烤。这木炭烧得这么好看,不如留着,下回阿糜来了,给她用才好。”
蒋幼娘被她收走了刚取出的炭饼,心中不忿“你自己不用也罢了,也不许我用”
蒋二娘很意外“不是有火盆了吗”
蒋二娘的想法很朴实简单,那就是自家苦惯了,日常没必要用好东西。糜氏来家里做客,把这好看的手炉拿出来待客,方才显得自家体面。
可惜,蒋二娘讲究的这番道理,蒋幼娘是不认的。
“这手炉是弟弟给我买的,炭饼也是弟弟烧给我的,凭什么我不能用,倒要留着给阿糜用阿糜难道没有手炉用么非得用我们家的”蒋幼娘反问道。
“幼娘,我发现你如今越来越娇生惯养。我说你帕子绣得不好,你就赌气不绣了。每天就只会看书写字,浪费那么多墨条宣纸也罢了,衣裳不洗,饭也不做。现在又要用什么手炉。我说火盆节省些用,你来我屋里,或是我去你屋里,你又不肯,非要各屋都烧一个火盆你有了火盆,还要捧着个手炉,哪里就要那么多炭”蒋二娘这是新仇旧恨一起爆发了出来。
蒋幼娘不甘示弱,反驳道“我帮你绣帕子,是帮衬你的铺子生意。如今我只有一只眼睛,你嫌我绣得不好,弟也说刺绣伤眼,不许我再绣,你又怪我不给你出力了我不洗衣裳不做饭,你倒是做了吗不都是小严做的吗我好歹还洗自己的小衣,你连小衣都叫个男人给你洗呢”
蒋二娘马上就站了起来,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叫男人洗我的衣裳了”
蒋幼娘冷笑了一声。
蒋二娘却不肯退让,厉声道“蒋幼娘,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必不与你干休”
“前些日子我就瞧见小严帮你洗贴身的衫子了,姊妹间不要那么追根究底,说穿了不好看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蒋幼娘看着蒋二娘,“你如今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娘。”
蒋二娘这些日子总是差遣舒景帮着收拾铺子的事情,二人常常搭伴干活,走得是比较亲近。
舒景长得高大帅气,做事又很干净利索,侍奉主人时更是恭敬听话,蒋二娘长这么大都是被父母训斥被丈夫差遣,何曾被人这么奉承过心里难免有些绮念。
只是她是和离归家的妇人,舒景又在奴籍,她再是心动也知道不能与舒景有未来。
蒋二娘不可能把舒景当丈夫人选,对舒景反而有些像是蓄养着的猫儿狗儿,十分关爱。
现在蒋幼娘“诬指”她把贴身衫子给舒景搓洗,她自觉受了极大的侮辱,气得满脸通红。
蒋幼娘又说,你越来越像娘。
蒋二娘浑身一震,就似大夏天被泼了一桶冰水,整个人都呆住了。
张氏是个怎样的妇人满腹尖酸刻薄,时时挑剔,日日训责。哪怕女儿浪费了一颗米,多喝了一口热汤,她都要记在心里,趁着丈夫儿子不在的时候,把女儿狠狠告诫一番。
蒋二娘不敢说记恨母亲,可是,她绝对不想让自己成为张氏那样的妇人。
“我怎么就像娘了”蒋二娘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哪里亏待你了么”
蒋幼娘一把从她手里抢回炭饼,放在炭夹上烘烤,冷笑道“如今家里有吃有喝,你当然不必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