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 老山居里传来庄老先生爽朗的笑声,蹲在坡下围观的学生们更沉默了。
有好事者钻进山水书斋,想要看看是否留下了墨卷痕迹, 半个字没找着。反倒是看见留有砚台的书桌边上,摆了个小板凳, 桌上还有茶杯和点心盘子
“这是刘先生家公子来拜山了”学生甲不可思议地说。
众学生皆知刘钦长子资质平庸,幼子尚在蒙学,不可能前来求学。不过, 正经答卷的时候, 刘钦居然搬个小板凳坐在学生的身边,还跟学生一起喝茶吃点心, 实在是让人很惊讶。
“倒像是庄先生家公子。”学生乙想起夜空中传来的属于庄老先生的笑声,又羡又妒。
门外。
贺静与原时安也在仰头议论。
从山水书斋能看见老山居的院门,两串灯笼散发着微光,宛如两簇明星。
贺静将手袖起,轻声说“也不知道是何等人才,年纪轻轻就叫两位先生如此青眼。”
原时安示意他往东看, 贺静一回头, 远远地看见绊儿提着灯过来, 身后跟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儒生, 沿途正在围观的学生都纷纷施礼,口称小庄先生。贺静也赶忙作揖“师兄。”
庄彤一路走来,只在贺静身边停下,对原时安微微躬身。
原时安作揖回礼。
“还不休息么”庄彤才问贺静。
贺静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老山居“才吃了晚饭出来。闹出这么大动静,看一眼呗。”又看站在庄彤身边的绊儿,“先生叫”
庄彤微微点头,说“父亲唤我去作陪。”
贺静两眼睁圆。
庄彤已拱手告辞“我先去了。早些休息。”
送走了庄彤之后,旁边几个学生也都挤了过来,围着贺静叽叽喳喳“也就是庄先生几位同门故友来了,才叫小庄先生去陪。这是个什么章程”
贺静没好气地说“我那日拜师,先生不也叫师兄来陪师兄叫早些休息,都快散了。”
待围观学生逐渐离开之后,贺静才对原时安吐吐舌头,说“自打师母过身之后,师兄身子一直不好,这都黑了还叫师兄去陪客,这可不得了了。”
原时安似是漫不经心,含糊地应了一句。
贺静关心地问“你还烦那婚事呢如今余阁老致仕,靖西侯和熊太守都已认罪伏法,你家想聘哪家闺女就聘哪家闺女,怎么比从前还烦恼几分”
原时安摇摇头,说“婚姻之事,岂能儿戏。不说这个,今日去我那里喝酒”
贺静就搭着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去呀。”
老山居内。
庄彤也在猜测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刚进门就被庄老先生招呼“彤儿,快来坐。”
闹得庄彤莫名其妙。有客人在,不得先叙礼么他一边应着父亲的招呼上前,一边向陪坐一旁的刘钦施礼,目光放在了坐在父亲庄老先生对面的少年身上。
那是个其貌不扬却十分引人注目的年轻人,皮囊绝不算出众,却有一种很迥异的风度。
刘钦在场的情况下,这年轻人居然坐在了庄老先生的对面,这事就很稀罕。
“父亲,这位”
庄彤一句话没说完,被庄老先生摁坐在身边,强行把他袖子撸起,手递出去。
“不急不急。庄公子身虚体弱,夜行急喘,稍坐片刻再看。”谢青鹤蹬了鞋子,很随意地盘膝坐在案前,神色非常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