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当年出嫁,家里就没给多少钱压箱。姐姐也该留些体己钱。如今独身一人有姐夫养着也罢了,以后有了孩子,他兄弟嫂嫂都那么大了,家里只怕分不出多少银钱,也要读书娶妻,都是流水一样的花销,姐姐该存些钱了。”谢青鹤已经探知了蒋元娘的脉象,这番话就不是无的放矢。
蒋元娘好端端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强忍着没有流泪,掩饰地笑道“你也想得太远了。你也知道你姐夫前头有两个儿子,也不愁家业没人支应,我倒是不想生哪个妇人生孩子不是鬼门关”
正说着话,蒋二娘端着煮好的酒酿进来,说“大姐,爹问你是不是要回去了他去安家恰好坐你的车。”
蒋元娘一愣,连忙站了起来,说“好。那我阿弟,姐姐先回去了,你好好儿的啊。”
谢青鹤点点头“长姐慢走。”
看着蒋二娘端来那一碗热腾腾甜丝丝的酒酿,谢青鹤的感觉就更不好了。这会儿嘴里还是一股腥苦的汤药味儿,马上再来一碗看样子甜齁了的酒酿,神仙也顶不住啊
“长姐说带了猫耳朵给我,二姐,你拆给我吃。”谢青鹤果断求生。
蒋二娘就把酒酿放在床头柜上,去看桌上的纸包。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倒是好分,什么红糖红枣银耳都是一样的油纸包着,只能一个个察看。除了红糖沉一些不容易混淆,红枣桂圆银耳都挺像猫耳朵,何况蒋元娘还买了些冬瓜糖、橘皮糖之类的东西。
好不容易找到了弟弟要的猫耳朵,蒋二娘拿手帕捡了几块,说“你病着呢,少吃几个。”
若是蒋英洲必然要生气发飙,蒋二娘说得有些战战兢兢,哪晓得谢青鹤就点头没任何抗议之词。见弟弟乖乖地吃猫耳朵,蒋二娘越发觉得弟弟生病了懂事了可爱了,满眼欣慰。
“二姐姐不觉得奇怪么”谢青鹤突然问。
蒋二娘抿嘴笑道“不奇怪呀。我们弟弟长大了,懂事了。真好。”
谢青鹤“”
蒋二娘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表错情了“呃,你说什么奇怪”
“长姐来探病,给我带红糖红枣桂圆这要是不事先说明白,只怕姐夫家里还以为是二姐生孩子坐褥吧”谢青鹤道出可疑之处。
“这红糖红枣都是补血的好东西,桂圆干也是滋补上品,不易得呢。你是嫌大姐给你买的东西不好她今儿来家里留了二十两银子,你要吃人参也尽够了,她对你可从来不小气。”蒋二娘替大姐鸣不平。
谢青鹤抿抿嘴,真的带不动。
蒋英洲认为他二姐狡猾,谢青鹤真没觉出来,蒋二娘不就是个憨憨么
他掀被子下床,走到书桌前,想要提笔写字,砚台里干干净净,只好挑了墨条加水一点点化开。他这边熟练地悬腕磨墨,蒋二娘满头雾水“你还生着病,明日再用功也不迟。”
谢青鹤写了个妇人小产后调养的方子,与蒋元娘给的银票一起交给蒋二娘,说“二姐姐明日有暇,悄悄地去铺子里抓两副药,给大姐姐送去。”
“啊大姐生病了吗”蒋二娘想起蒋元娘抹得厚厚的脂粉,再看看堆在桌上的红糖红枣,这时候才突然想明白原因,“哎呀这可唉”
她用嘴把方子上的墨迹吹干,折好揣进怀里,突然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你写的方子”
谢青鹤随便从书柜里拿出一本书,说“我读了这么些年书,给人瞧病也是寻常事。你若是不放心,拿着我写的方子,抓药之前先问问大夫,大夫说可以抓你再抓。”
谢青鹤抓出来一本周易正义,与医术药理全无关系,蒋二娘大字不识,只看见那本书厚厚一侧,顿时心生敬畏“是,书里什么都有,这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