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里的樱桃核撇进痰盂,擦了擦手,又给谢青鹤挑了个殷红的樱桃喂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谢青鹤悠闲自在地替印夫人拔最后一点儿毒,伏传才放下樱桃碗站起来,说“你是担心我扶你的儿子取代你就像当初我扶你取代粱安侯一样”
韩琳笑了笑,说“伏先生说笑了。”
“你放心,我也不会重蹈覆辙。你我关系如此紧密,谁想分道扬镳都会伤筋动骨。如今我师哥已经把印夫人救回来了,她活着,你这几个孩子就不会生乱,我们的盟约是保住了。”伏传说。
韩琳这会儿的笑容才有了几分真实感,冲着谢青鹤连连作揖“瓦郎又救我一命。”
先前韩琳觊觎伏传就让谢青鹤不大高兴,这会儿见识到他内帷如此浑噩无情,压根儿就不屑于搭理他。好在他忙着给印夫人拔毒,一直也不怎么说话,倒也没让韩琳太过于尴尬。
韩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惹了谢青鹤厌恶,儿子就在身边,马上就招来卖萌。
“文儿,你来,给大先生和伏先生磕头,谢谢他们救了你母亲。”韩琳命令道。
倘若躺在这里的卫夫人,韩琳自己就给谢青鹤和伏传磕头了。
尽管印夫人的生死关系到他与伏传的结盟,保住印夫人不死对韩琳来说也是意义重大,就因为印夫人与他是夫妻,所谓夫为妻纲,夫尊妻卑,印夫人为了他下跪是天经地义,他为了印夫人下跪则绝不可能。
韩珠文本就极其感谢谢青鹤与伏传,别说磕头,给一条命都心甘情愿。
可是,伏传在喂谢青鹤吃樱桃,韩珠文就必须扶着印夫人,偶尔还要拿痰盂接印夫人的呕吐物。为了救自己的母亲,他一直都在忙碌。
韩琳跟卫夫人躲在憩室里喝茶聊天休息,畅想一番绝不可能成真的白日梦,拔毒到了尾声的时候,二人就体面干净地走来,还要使出父主的威风,颐指气使地命令韩珠文去磕头。
韩珠文被这道命令逼得两眼泛红,还有些手足无措。
不去磕头,是违背父命,也可能被两位先生误认为不懂感恩。
可是,去磕头的话,阿娘这里谁来扶着
韩珠文慌忙用目光去找仆妇的身影,偏偏伏传刚才说了卫夫人的往事,原在外间听差的仆妇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哪家下人敢正大光明地听这种“丑事”
帮忙扶着阿娘的仆妇找不到,父亲的命令也不能违背,韩珠文两只手都有些抖。
“扶好了。”谢青鹤一句话稳住了韩珠文散乱的心神。
韩珠文差点都要哭出来了,闻言颤抖的指尖才稳定下来“是。”
谢青鹤从年轻时就看不起没有担当不会治家的男人。
入魔世界经历得多了,他很多想法也发生了改变,唯独这一点从来没变。
这世道,男子天生比妇人尊贵,生子弄璋,生女弄瓦,少男在学堂读书明理的时候,少女在操持贱役做家务女红,既然打小就占便宜,成家之后,自然要有更多的担当。做丈夫的,要教妻子道德礼仪,纠正妻子的不当行为,更重要的是,丈夫要让妻子活得体面、有尊严、很幸福。
做不到这一点,反而利用自己天生占来的便宜、从书本学堂里得来的智慧和聪明,去欺负自己没有读过书、只会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天生弱势的妻妾,这所谓的丈夫,本就不是正人。
既然不是正人,何谈夫为妻纲这样的纲,教妻子如何去范如何去齐
教谢青鹤看来,这种人压根儿就没有资格成家,更没有资格生儿育女,简直是败坏子嗣。
不过,娶妻生子不看德行,只看聘礼。这种人委实太多,两口子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