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李南风很意外。
“不把师门彻底弄到四分五裂,你是不肯罢休了”谢青鹤问。
李南风不禁失笑“我有多大的本事,能把师门弄得四分五裂大师兄真是高看我了。”
“陈一味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可若没有人故意去点他,他也不会主动生事。你被刑诫禁足是我的命令,炊寮不会把这笔帐记在陈一味头上,更不敢在这时候故意去跟陈一味闹别扭。”
“除非,你主动授意。”谢青鹤说。
黑暗中,普通人很难看清李南风的表情,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孰不知谢青鹤眼力极强,哪怕背着一片月光,也将他阴阳怪气的笑容看得清清楚楚。
碰地一声。
李南风被一道罡风猛地扫倒在地,撞破了一段篱笆,扑进了湿润的花圃泥土之中。
谢青鹤半尺长的袖子才缓缓落下。
他对故意为难炊寮的陈一味宽容,对气急了往饭菜里掺沙子的炊寮弟子宽容,因为不管是陈一味还是炊寮弟子,都是被挑衅之后的正常反应。唯独李南风,谢青鹤实在无法宽容他。
“你若再留在山上,于你,于师门,都没有好处。”谢青鹤说。
李南风与陈一味分别掌管庶务多年,因李南风年长之故,与他交好的外门寮主比陈一味还多不少。当然不可能所有寮主都听他吩咐去跟陈一味别苗头。但凡有那么一两个跟着他闹事,今天在炊寮发生的闹剧就会层出不穷的上演。
与其陷入按下葫芦浮起瓢的困境,不如早一日从根源上把李南风解决好。
李南风将一口血吐在泥地里,坐地笑道“大师兄也要处死我么也好,丧帖都不必多写一回。丧事也一起办了吧。”
谢青鹤提灯上前,将他摔在地上的狼狈样子照了清清楚楚“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李南风埋头不语,许久才哭泣道“你为何要杀了二师兄你不是喜欢他么他做错了事,你把他带回山来,好好地跟他说,他岂会不听你的话他只听你的话。你叫他去死,他的鞭子卷在身边,动都不曾动一下他都不曾反抗一下,你怎么忍心杀了他”
谢青鹤深吸一口气,轻抚他的脑袋,轻声道“他还活着。”
李南风倏地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还活着。死的只是他的皮囊。他如今活在靖天的皮囊里。”谢青鹤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眼泪,说,“你好好养伤,做个好样子。待他的丧礼结束,我会给你一道密令,你就去龙城吧。”
李南风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惊喜与不可思议,又有些想哭“大师兄,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谢青鹤点头“你拿着密令去龙城,替师门好好看着他,做一个好皇帝,不要再行差踏错,犯下不可挽回的错事他的皮囊已经没了,再有不轨不端之事,你知道他要拿什么来赎罪。”
李南风被这冰冷的杀气惊得一抖,连忙点头“我知道,大师兄,我会好好看着二师兄的”
他自暴自弃在花圃里打滚,这会儿才从泥地里翻了出来,拍去身上的泥土,俯身向谢青鹤施礼磕头“谢大师兄宽仁。谢大师兄不计较我口不择言。我自会好好休养身体,闭门思过。待小师弟入道礼时,我再向小师弟磕头赔罪。”
谢青鹤点点头,原地将他冷清清的屋子看了一圈,说“该点灯就点灯,别坐在院子里装孤魂野鬼。旁人还以为师门把你怎么着了你底下那群人不得心生愤懑若是觉得憋闷,找人来陪你说说话也行。”
不等李南风说话,他又说“你此去龙城,可以带些人手过去。”
“是,多谢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