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蔚跟束寒云说小话,把人都撤了下去。
只要晃过了殿前侍卫的双眼,进殿之后,半个宫人都没有,谁来发现
伏蔚毕竟曾被不平魔尊附身,又能与束寒云交换皮囊,再是天资不足,对各类玄功也稍有涉猎。谢青鹤与伏传才刚刚靠近,他就有了知觉,正想呼喝反抗,谢青鹤已封住了他的口舌。
伏蔚呼喝无语,摔了龙榻上的一只茶盏,眼看就要在地上砸出一朵碎花。
谢青鹤的手,稳稳当当地出现,连茶盏带茶汤,一滴不落地卷了回来,重新放回了茶桌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火石电光之间。
谢青鹤将茶盏放稳,这才缓缓抬头,看向伏蔚。
十一年过去,伏蔚老了。身骨变得伟岸,秀颜添上几分庄严。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仓惶逼宫、窃取帝位的皇五子,这十年,群臣跪拜,万民供养,他的日子过得太惬意舒适,太高高在上,连带着他整个人的气韵风骨都变得天差地远。
不过,在看见谢青鹤的身影时,他眼底展露出的那一丝错愕,犹有几分当年的底色。
他和束寒云一样,都没想过谢青鹤会进宫来。
谢青鹤也没废话迟疑,指间携出两道真符,倏地烧成烟灰,立时就有罡风激荡,天地间阴阳二气做出了回应。他在伏蔚额上贴上一道摄魂符,低喝一声“摄”
伏传连忙伸手给他。
谢青鹤将小师弟手掌一带,两个人一起飞入了记忆的虚无世界。
未央宫,某个深秋。
熙和主殿传来女子悲戚绝望的哭泣,仿佛能传得很远很远。
偏殿门口守着几个老宫女,将年幼的皇子拦在宫室中,口中温温柔柔地哄着,无非是娘娘安好,娘娘无碍,小殿下吃好睡好安稳度日,就是娘娘最大的倚靠云云就是不许皇子出去。
那小皇子气得直跳脚,偏偏身弱力小,冲不破宫女嬷嬷们的温柔大网,只得大声尖叫。
谢青鹤木然站在床前,看着年幼的伏蔚发飙。
这不是入魔。
谢青鹤此行的目的,也不是替伏蔚重新活一次,了结他的心魔怨恨。
所以,他和伏传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伏蔚行事。
与他同来的伏传也木呆呆地站着,拉着谢青鹤的手,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只怕自己一喘气就被满屋子的宫女嬷嬷发现捉住。
过了好片刻,好几个老宫女直接从伏传面前走过,伏传才意识到,她们看不见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望向谢青鹤看不见我们哦
谢青鹤轻声说“看不见,听不见。”
伏传左右看了一眼,突然快步从窗户翻了出去。
谢青鹤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只得跟着出去,没两步就发现伏传找了个僻静没人的地方,抱着一棵桂花树哇哇地吐将胃里的东西吐光了,伏传才蔫头耷脑地回来“天旋地转。”
谢青鹤也没想到会给小师弟带来这种后遗症,他自己没什么感觉,以前也没有这症状
熙和宫的主子正在嗷嗷大哭,除了几个贴身服侍的大宫女,合宫奴婢都老老实实地躲着,只怕撞上枪口上自找晦气。平日里没什么人的茶房更是坐满了躲事儿的宫人。
谢青鹤便带着伏传找了间无人的屋子进去,先给伏传找了点冷茶漱口“还晕么”
伏传点头,又摇头“还有点晕,不过好多了。应该不会再晕了。”
谢青鹤也是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入魔”,很多细节都与从前不同。比如这片记忆营造的小世界中,所有人都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