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则在妆奁前坐下,对着铜镜,细细地梳理青丝。镜中的容颜,宛如初春的花苞,娇嫩欲滴。
前一世,她嫁给谢珩之前,便是这样,娉娉袅袅,正值最好的豆蔻年华。却铁了心,孤注一掷,芳魂消散时才看到裴彧的真面目。
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她也因为心有怨念,而渐渐地变得憔悴下去。
遐想间,却听见外头似乎有争吵声,期间还夹带着几句婢女的斥责声。苏木槿原想不去理会,可唤了几声茯苓的名字,却迟迟没能等来应答,也只好披了件织锦镶毛斗篷,出门查看。
只见院落中站了几个身穿暗紫色小袄的奴婢,她们正围成一团,正对着瘫坐在青石板上的一个丫鬟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丫鬟的脸上沾满了煤灰,在她的身旁还散落着一堆成色上好的银骨炭,看摔在地上的竹篓,倒像是有人刻意踹翻的。
她刚靠近,茯苓就迎了上来,替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悄声道,“小姐身子才暖和些,可别再受了什么恶风,还是先赶紧进屋吧。”
苏木槿瞧得仔细,茯苓方才上前时,左侧脸颊是红肿着的,眼眶里微微泛红,还有点点泪痕。她原是个性情寡淡的,但看到茯苓一脸委屈的模样,心里就很不好受。
从前她性子软弱,好说话,偏叫冯姨娘院子里的欺负了几回,也就一笑而过。哪曾想,她退一步,对方反而寸进尺,气势凌人。
真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苏木槿轻轻将茯苓拉到自己的旁侧,看着满地狼藉。再看那几个杵着的丫鬟中,有几个是冯姨娘院中的贴身婢女,个个长得是尖嘴猴腮,目中无人。而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婢女,苏木槿记得很是清楚。她叫青芽,原是已经出嫁了的,谁知新婚当晚,丈夫暴病而亡。而娘家嫌她晦气,把她赶了出来,自此露宿街头,无处可去。
而恰巧被出府挑灯夜游的苏木槿给碰上了,想着她可怜,便将她收进院中,差使了些膳房的杂活。按理说,这青芽是苏木槿的人。
“怎么回事”她声音一开口,便将这几个丫鬟给镇住了。她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前举手投足间娇滴滴的小姐,今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仅看起来精神气十足,骨子里更是多了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响亮的嗓音,将先前病娇的模样一并隐去。
听到小姐问话,冯姨娘院落里,其中一个精瘦的丫鬟,名唤冬葵的,凑了上前,笑吟吟道,“回二小姐的话,方才奴婢听到小姐房中的茯苓来找青芽,要备几锅热水冲凉。只是说来也巧了,夫人昨夜也受了点春寒,今早起来才好些,便吩咐叫膳房备些热水。”
“二小姐也知道,这些年夫人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奴婢当时只想着快些将热水送到夫人房中。青芽却说,锅里的水是给二小姐备下的,死活不让奴婢舀水。奴婢当时只顾着夫人身子虚弱,少不得同青芽争辩了几句。谁知竟将她惹急了,上来就要打我。奴婢想着自保并没有还手,一时情急,躲闪间,竟叫青芽狠狠地打了茯苓一巴掌。”
“你撒谎。明明是你挑事在先,这一巴掌分明就是你有意打的。”其中的一个丫鬟听了冬葵的一番话语,小脸涨得通红,气不打一处来。
茯苓见此情形,也低低在地她身边,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小姐,不是这样的”
话音未落,苏木槿轻轻地拍了拍茯苓的手背,以示安抚。随即走到冬葵的面前,莞尔道,“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