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带上。”不知不觉中,谢珩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了她。
他的声音极其温柔,俊逸面容在这天青色的烟雨之中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令她那心底的愧疚,突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却在她接过油纸伞的刹那间,有个粗犷的声音在庭院中响了起来。
“微臣裴彧参见晋王殿下”细密的雨帘之中,裴彧身着鸦青色的长袍跌跌撞撞奔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谢珩的面前。
苏木槿秀眉微蹙,下意识地往裴彧的脸颊上瞧去。只见他的左侧脸颊高耸,红肿着,像沙漠之中的驼峰,上头还带着五个指印,有些怵目惊心。看来这一次,相国裴子石,是一点情面也没留,往死里打了。
谢珩见他闯了进来,想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苏木槿在里头,这才不顾王府的守卫硬闯了进来。
想到这里,谢珩往前踏了一步,本能地将苏木槿护到身后,面带微笑,“裴世子这是怎么了今日并非时节年下,这么大见面礼,本王可受不起。”
裴彧原想着以苦情戏出场,对于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不快,同谢珩赔个礼认个错。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抬眼的瞬间,才看见站在谢珩身后的苏木槿,不禁脸色突变。
如此娇美的人儿,仅仅露了半张脸,便叫他眼珠子也收不回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麻利从地上爬起身来,腆着厚脸皮,朝苏木槿唤道,“阿槿,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声阿槿唤得她浑身不舒服,她不由地挪了挪身子,乖巧地躲在谢珩的后头。看着谢珩高大伟岸的身躯,便是有再大的风雨她也不害怕了。
可裴彧的叫嚣还没有停,他见此情形,哪里肯罢休有些急眼,往前探了一步,想看个仔细,却被谢珩给挡了回来。
无奈之下,只能厚颜无耻冲那个谢珩后面的小身影喊道,“阿槿,今日落雨,原先约好的花灯祈福,就改为私房密话吧。”
苏木槿哪里听得这样污秽的言语,眼前一黑,却也不是气的时候。
前一世自己铁定是瞎了眼,像他这般生得贼眉鼠眼的,竟以为是天底下最难得的男子。现如今看来,往人堆里一放,更像是个放马的粗鄙之人,竟也有颜面在这里,喊她一声阿槿。简直要把前几日下肚的吃食统统呕出来。言语粗俗不说,就连世家子弟的风范也给抛之脑后了,简直不知害臊。
裴彧虽才气学识比不上谢珩,却也不是好糊弄的。他方才有勇气这么说,一来是借着自己与苏木槿青梅竹马的关系,便是叫得亲热一些,旁人也是无话可说,二来也是吃定了谢珩的死穴,朝中之事不足以让他乱了心神,可只要一提起苏木槿这个名字,他便沉不住气。
苏木槿是谢珩的软肋,亦是裴彧的得意之处,是最有杀伤力的一步棋。
果真,因为方才那句话,谢珩的脸色已经阴沉地十分难看,拳头紧攥,气得浑身发抖,七窍冒烟。
裴彧最是会看脸色的,见谢珩这般神情,忙好声好气道,“殿下息怒,方才微臣见到阿槿,一时情急,乱了方寸,殿下可切莫笑话。”
言罢,裴彧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令人不易察觉地笑意,一边还不忘冲着苏木槿挑了挑眉。
谢珩不明白,苏木槿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裴彧除了个年迈的爹还有什么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政绩上一塌糊涂,乌烟瘴气,市井酒坊中倒是混得风生水起。徒有个相国之子的虚名,实则就是大草包。这样人怎么能堪当大任,又如何给槿儿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