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雁北已经准备好要应对了,她也不能退缩。
罗语文喝了一口饮料,“陆雁北说得对,这件事我只是个旁观者,那就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天说起吧。”
第一次见到陆雁北的那一天,她的样子可太狼狈了。
见面的地点是在医院病房里,当时的陆雁北额头破了个口子,血糊了满脸,身上穿着的白t恤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迹。身边两个人按着她,让医生替她处理头上的伤口。
但是罗语文看到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凶狠的眼神。
好像跟整个世界都有仇。
后来,陆雁北就成了她的病人。可以想象,对于这个安排,她自然是不会听从的,所以最开始的相处非常艰难。陆雁北平时是沉默的,可一旦自己试图介入她内心的想法,她立刻就会变得警惕而狂躁。
按照她父亲陆成华的说法,这个孩子从小脾气就很古怪,作为家长根本管不了。但这回却是最严重的,因为她伤了人。
受伤的是陆成华的秘书,被打断了一根肋骨,内脏大出血,差点没抢救回来。
这样子很显然就不是普通的脾气古怪了,所以家里才会为她延请心理医生。
不过,这只是陆成华的一面之词,而罗语文只不过接诊了几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第一次见面时,陆成华看起来很重视这个女儿,拉着罗语文的手抹泪,求她一定要帮帮这个孩子。但也就那么一次,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每次跟着陆雁北的,都是他的助理。
而且陆成华极力渲染陆雁北发狂时的可怕,却从头到尾没有提过陆雁北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里给啊,在几次跟助理的接触之中,罗语文更是敏锐地发现,对方一直在试图引导她对病情的判断,似乎很想将陆雁北定性为严重的精神疾病。
一方面病患不配合,治疗始终没有推进,另一方面,这件事明显还藏着隐情,所以罗语文就打探了一下陆家的事,打算从中寻找突破口。
结果却是越查越令人心惊。
“其实我始终没有找到打破她心防的办法,最终还是取了巧。”罗语文说到这里,微微苦笑,“她跟我说了第一句话,是因为我告诉她,陆成华之所以把她送到我这里来,是希望我能够为她出具精神疾病诊断书。而有了这份诊断书,她就不再是一个健全的、正常的人,许多权力将会被转移到监护人身上。就算陆成华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也是合理合法的。”
“送到精神病院”蒲湘南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一时间竟完全无法理解它们所包含的恶意。
“因为我妈把她名下的公司股份全部转给了我。”陆雁北在一边冷淡地补充,“我成年之前,这些股份交给政府机构托管,陆成华当然不敢打主意。但是眼看我就要成年了,他当然也要早做打算。我如果是个精神病,那他作为监护人,就有正当的理由接管我名下的股份。”
蒲湘南下意识地握住了陆雁北的手,觉得自己心里惊悸得厉害。
亲生父亲,为了股权,打算给她安上一个精神病的名头,把人弄进精神病院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这么恶毒的人
而陆雁北又要怎么面对这样的血脉至亲
她以前听陆雁北说起小时候的事,就知道陆成华绝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怎么也没想到,他能坏到这种程度。
对了,上回在学校看到陆成华的助理,陆雁北解释说他是代陆成华来讨好自己的,当时蒲湘南还很不理解,这种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讨好,谁会相信而陆雁北对此的解释是“这只是个障眼法。”
她没有多说,蒲湘南也没有深想,原来障眼法背后,竟然是这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