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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回忆(6/7)
的信他写过很多封。署下姓名地址贴好邮票,他却从不寄出,只是把这一封封信件锁进书桌最底层的抽屉,连同那支早就已经凋谢枯萎的木槿一起藏进不见天日的黑暗里。
    他从来没想让对方看到这些信。
    这些书写在素白信纸上通篇自欺欺人的谎言,说到底不过是他聊以的寄托。
    说出来真的很可笑吧,当初下定决心一走了之的是他,如今放不下的也是他。
    他也曾经告诉过自己,既然这么想念,为什么不去悄悄看他一眼。过去了那么久,或许那人早就已经把他放下,远远见上一面知道他过得顺遂,也算是了却了他心中的执念。
    可他害怕。
    他不敢。
    他害怕那人至今还未放下,他害怕他一封情难自已的信会让那人不惜奔赴千里赶来南方见他,更害怕自己见了他就不愿再离开。
    这场错上加错的孽缘,不该旧情复燃。
    旧情复燃只会重蹈覆辙,已经铸成大错,就该及时止损。
    他这么想着,心里的执念却缠成了无解的死结。
    春去秋来,辛苦的日子习惯后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熬。
    可他不明白,明明他已经退让至此,上天却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从他选择从医这条路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注定目睹许多新生和死亡。医者慈悲果敢,与时间赛跑,同死神争命。可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站上手术台,躺在自己面前的人会是自己的爱人。
    那年他二十七岁,他二十五岁,他手里握着手术刀,在生命体征仪宣告死亡的警报声里痛得撕心裂肺。
    他没想过自己成为医生后见证的第一个死亡,会是自己以命深爱的少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了手术台,又是怎么看着那人被盖上白布送上了回北方的车。
    他只记得那天傍晚被黑暗淹没的归途,繁华的街道,流淌的灯火,穿梭而过的人群潮水地般淹没了他,整座城市被喧嚷的灯光包围,置身其中莫名有种城市焚烧的错觉。
    他疼痛地阖上双眼,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天空在燃烧还是灯光刺目,但周围的一切却都陌生得像是在敌对。
    他就这么一个人,从城市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在钢筋水泥筑成的牢笼里徘徊了一整夜。
    他记得那时时节已经入冬,深夜细雨纷纷,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潮湿的微凉。他走得踉跄,像是化成了一缕游荡的魂灵,双目失焦,十指冻得泛青。
    临近清晨的时候他打车回了家,他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些从未被寄出的书信,然后在萧瑟的寒风中,一张张烧掉了他整个青春。
    两个人相伴的过往,那些难以割舍的记忆,就这么消散为一捧灰。他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映着通红火光,眸里却布满了狼狈的泪水。
    三天之后,他千里迢迢赶去了北方。
    葬礼已经结束了,遗体火化下葬,墓园多出一块刻着故人姓名的石碑。他跑遍帝都的所有花店,最后终于在一家专门培植反季节花卉的店里买到了一束木槿。
    雨天路滑,山路泥泞,他拄着拐杖走得踉跄。
    好似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苏轼为什么会写下那首江城子,又为什么会说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予城。”
    他听见自己嘶哑到颤抖的声音,被嘈杂的雨声埋进了黄土里。
    他把手里的木槿花放在坟前,然后俯身轻轻拭去墓碑上的雨水。
    弱水三千,他终究还是取了那一杯殒命的鸩酒,在这场不得善终的孽缘里选择了自我了断。
    “不得所爱,了此残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朦胧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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