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法僧又安慰了贺拔雍的后人几句,才退到一旁的厢房,屋内已经有了五六人,都是当初在百济便跟随王文佐的唐人将领,前来祭奠贺拔雍的。他们看到沈法僧进来,纷纷站起身来“沈将军,你来了”
“法僧,你这一路辛苦了”
“沈公,您也来了”
沈法僧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老袍泽,也有些激动,他上前一一握手做答“你也在,唉,你头发都白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呀唉,贺拔当初在我们几个当中身体最好,却想不到他走的最早”他一一问候寒暄,最后来到张君岩面前,神色未变“君岩,你当时也在难波京,贺拔雍怎么死的,你应该清楚吧
“这”张君岩闻言一愣,眼神顿时游离了起来,小声答道“敕书不是都说的很清楚了吗贺拔雍饮酒通宵,大醉后出花厅临池舞剑,仆役宾客不敢靠近,他不小心落入池中,因为天黑池深坠入池中,搭救不及而死”
“真的是这样吗”沈法僧冷声道“我怎么听人说贺拔雍临死前几天大将军见过他几次,尤其是临死前那天,大将军与他深谈良久,府内外有兵马严加看守,当时你也在场大将军和贺拔都说了些什么”
“哪有这等事”张君岩一听急了“沈兄弟你从哪里听来的鬼话”
“什么这等事是大将军几次面见贺拔雍是鬼话,还是贺拔雍临死前那天与大将军会面是鬼话,还是有兵马包围贺拔府是鬼话你可要说清楚了”
面对沈法僧咄咄逼人的逼问,张君岩终于抵挡不住了“我哪里知道这么多你为何不直接去问三郎,却来为难我”
“这么说,传闻都是真的了”沈法僧露出一丝凄凉之色“贺拔雍之死于大将军有关大将军是为了彦良,才逼死了我们自家兄弟”
“我可没说”张君岩赶忙否认,但面对沈法僧的如剑一般锋利的目光,他最后还是颓然叹了口气“算了,你既然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不错,贺拔雍的死的确和三郎有关,但这件事情真的不能怪三郎,他真的已经想尽办法顾全兄弟情义。如果一定要说谁有错,那也是贺拔雍自己,他走的实在是太远了”说到这里,张君岩便将那天夜里王文佐和贺拔雍的谈话讲述了一遍,最后道“沈兄弟,你可以评评理。这到底是谁的过错就算是这样,三郎还是不想杀贺拔雍,但贺拔雍得罪的不是三郎,而是彦良公子。这件事情是不可能隐瞒下去的,早晚彦良公子会知道。三郎在的时候还好,三郎一旦不在了,你觉得彦良公子能饶过贺拔雍就算贺拔雍那时候死了,他的子孙后代怎么办非被族灭不可”
听了张君岩的讲述,沈法僧双肩下塌,脊背弯曲,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长叹了一声问道“贺拔雍他在彦良公子的卫队里安插人手,图谋不轨的事情是真的”
“是真的贺拔雍当时亲口承认了”张君岩道“而且当时已经人证物证俱全,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就因为彦良公子夺了他的兵权这点事情他就对三郎的孩子下手真的是疯了”沈法僧叹了口气“他难道忘记了他这一身的富贵都是从哪里来的真的是被天魔附体了,三郎还这样顾全他的名声和家族,把女儿嫁给他的儿子。唉,贺拔雍他在泉下只怕也会惭愧不已的”
“是呀”张君岩苦笑道“之前我有次和贺拔雍喝酒,也曾经说到这方面的事情,他当时就有些不对,只是我没往这方面想,就没说什么。早知如此,便是说破嘴,也要劝说他的”
“他这是天魔附体,耳目皆被遮蔽,哪里还能听得进去旁人的话”沈法僧冷哼了一声,看了看外间正在向前来祭拜者还礼的青年们“三郎若是稍微狠点心,这家人早就死光了,三郎还是太心软了,不光是给他